送他回去,怕是撑不了多久。”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回山庄吧!
车在狭窄山路上迅速调头,往山下驶去。
林深当晚被关进地下室,没有见到李既白。
闲月山庄里的地下室有两个功能,刑讯和囚禁。早些年世道乱,鸿百暗地里的买卖多,地下室是那个时候设置的,任务失败的人,会被关到地下室领罚。这是李家的规矩。
李既白接手鸿百后,地下室基本闲置不用了。林深没想到自己还有幸能亲身体验一回。
地下室里床、卫生间倒是一应俱全,就是略潮湿阴冷,罗毅叫了医生过来给他止血包扎。林深任由医生处置,疼了也忍着一声不吭。他大多是外伤,魏启东可能是怕弄出了内伤没意思,所以没怎么下死手。但是外伤实在太多,全身没一块好肉,皮带抽过的地方已经红肿溃烂,纵是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下手上药的时候脸上也露出不忍。
一个多小时后,医生处理完走了,罗毅过来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也走了。
除了李既白的书房,整个山庄的监控系统罗毅都可以看到。折腾了一宿他也累了,临睡前还是有点不放心,打开手机调出地下室监控看了一眼,林深还是原来那个姿势坐在角落里,很安静,和平常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过了一会儿,他把头埋进了双臂,肩膀微不可查地发着抖,然后传来持续压抑的呜咽声。
罗毅看了一会儿,关了手机。
林深昏沉沉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他醒后有大段时间的迷茫,甚至有瞬间觉得自己和平常一样,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醒来,然后吃完早饭该去上班了。
可是全身仿佛被碾过一样的疼痛提醒他,昨晚遭遇的一切不是噩梦,是实打实发生过的。
迟来的钝痛紧紧绞着心脏,后劲十足。
昨夜是一条横线,将以前的日子和往后的生活彻底划开,从此泾渭分明。
他和李既白分处横线两边,再无可能。
没待多久,罗毅就来地下室将林深带了上去。
该来的总会来,要面对的躲不开。
书房里,李既白意味不明地盯着他,林深勉强站着,两个人谁都没开口。没有责难,没有诘问,气氛微妙地扭曲,凝固,有什么情绪要破土而出。
李既白率先开了口:“你应该庆幸魏启东没死,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昨天下半夜,魏家人就找上门来,他才知道魏启东被林深开了瓢,差点就死在房间里,要不是下面人觉得不对劲冲进去,恐怕这事就收不了场了。
不过现在要收场也很麻烦,魏启东和魏家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林深。这不,今天一早魏家叔伯又来要人,硬是被李既白赶了出去。
既然都这样了,合作是不可能了,撕破脸就撕破脸吧,李既白也没什么顾忌了。
其实他是后悔的,早知道这结果,一开始就不把林深推出去。再加上昨晚罗毅和医生给他说了林深的伤,他更加恼怒。
说不清什么感觉,恼怒、心疼夹杂着后悔,这些平常少有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让他没法平静下来。全然忘了是自己把人送出去的。
林深沉默着,不回应、不辱骂、不崩溃已经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体面。
李既白盯着他,看林深竖起屏障,将自己包裹起来。于是更加恼怒,也不知道恼得是谁,语气中带了阴沉暴躁,伤人的话脱口而出:“你既然不愿意,为什么招惹他,还单独跟他见面?”
林深脸上有了一丝裂缝,他缓缓抬头,眉骨上淤痕吓人。他张了张嘴,发出一种类似于悲鸣的嘶哑声音:“我没……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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