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灼灼的目光烧得浑身不自在,他手里攥紧了筷子,顿了顿,放下筷子去拿水。李既白立刻将旁边水杯递过来,放到林深手边,也不说话,就是直直盯着眼前的人。
Sean翻着白眼,沈君怀悠然自得,路清尘气得冷哼。
无奈这两人生活了太多年,日常中的默契和了解深入骨髓,林深一举一动都能被李既白窥得先机,总是先一步把事情做好,倒水、递点心、拿餐巾,堵得林深无处可去。
“哇,ming,你烤的派太棒了。”Sean吃完手里最后一小块蓝莓派,由衷地夸赞。李既白的眼睛跟着Sean的手,在盘子之间穿梭,听到林深说“喜欢就多吃一点”,眼底暗了暗。
Sean的手又伸过来,这次却抓了个空。李既白右手四根手指摁在盘子沿上,在对面手伸过来之前,气定神闲地将盘子拖到自己面前。然后用叉子叉了一块放到沈君怀盘子里,又旁若无人把最后一块放到自己盘子里。
“师兄,阿深做的蓝莓派很好吃,你尝尝。”李既白说,带着点炫耀,“他以前做的草莓派也好吃,吃完特别解压。”
沈君怀很配合地答:“是吗?那得尝尝。”
林深淡淡地说:“我不喜欢吃草莓派,以后也不会做了。”
上一次做草莓派还是在山庄,他们正冷战,酒会开始之前,林深主动求和,并下了决心只要李既白开心,他怎么样都可以。那一盘焦香酥脆的草莓派承载的所有爱意和宽容,都在酒会开始之后,在李既白将他留下之后,碎了满地。
李既白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听着林深的话,一时怔在那里。他抬眼去看林深平静的眉眼,那人毫不在意地说着“沈师兄要是想吃我下次多做一些蓝莓派吧”。他捏紧手里的刀叉,看着眼前那一块香甜的蓝莓派,视线渐渐有些模糊,眼底的光破碎涌出,和着浓重的悔恨,反反复复将自己刺得鲜血直流。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沈君怀在遭受到第三次路清尘的白眼之后,终于出来解围。
他先微微咳嗽了一声,在路清尘殷殷期待的目光中,谈起了纳米技术最新研究课题的进度以及对未来科研方面的重要意义,并罗列了几个现场案例,同时由纳米延伸到量子力学、宇宙大爆炸和世界历史,最终回归哲学和神学。
最终总结陈词:“由生到死是从强观察者到弱观察者再到非观察者的过程,你观察的时候他就不存在,不观察的时候他就存在。所以,死未必是死,生也未必是生,不同形态罢了。”
路清尘尴尬的头发都支棱了起来。
沈君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相对而坐的两人,话锋一转:“所以,浮生若梦,等到了主观意义上的人生终点,才发现还困在原地,那就太浪费了。”
路清尘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咕哝了一句“你可闭嘴吧”。
沈君怀轻叱一声:“我说得不对?我只是不想他们这样浪费时间,到死都不明白人生短暂和爱情可贵。”
路清尘扶额,叉了一块牛肉塞进沈君怀嘴里。
一餐饭好不容易吃完,路清尘提议带大家去娱乐室玩。娱乐室设在路家负一层,唱歌,打牌,健身,台球,影院,应有尽有,足够十几个人玩一整天。
林深不想扫兴,但也实在受不了李既白虎视眈眈的目光,便拉路清尘到角落里说悄悄话:“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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