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握紧起来,“杨家不可能拥有瞒天过海悄悄送个人进东宫的本事。要么,你是在暗示朕,杨家把小姐送到东宫,是先帝与废太子一党早有的预谋。”
“臣岂敢亵渎先皇?但是就如方才皇上所言,宫闱森严,若无先帝允准,杨家不可能做到。废太子即便身为太子,也不能越过先帝行事。所以,也许先帝也未知此事,而是当时废太子与杨家有了约定,由废太子出面向先帝讨个允准,如此小事,先帝便未做阻拦。至于废太子为何这么做,臣以为应该正是为了拉拢杨家帮他。而杨家之所以有这个资格,臣以为正是因为杨肃趁职务之便,接触到了太祖皇帝藏于宫中的那批矿藏记载。”
皇帝凝坐片刻,微微沉息:“杨家?”
“朝中的矿藏,一直都由工部经管。杨肃作为工部侍郎,他具备条件。”
皇帝沉默下来。随后他问:“你又何以肯定这个杨燮就是真正的遗腹子?”
“当年东宫所有有名有姓的宫人,姓杨的并不多,而且都各有归途,这是直到如今都可查的。但唯独工部侍郎府暗中送进去的这个杨氏,具备诞下遗腹子的时间,以及拥有保护这个孩子的条件。杨燮的母系就是杨肃一族,合情合理。”
皇帝默然半晌,缓声道:“按照宫里的规矩,也的确不是谁都有资格怀上皇嗣。”
苏绶深揖首,再道:“昨夜里臣深思熟虑,认为杨燮姓杨不会是偶然,再加上之前他又曾夜闯天牢,还有朝臣为内应接应他,臣猜想他位份不低。在常蔚一案中处于比常蔚还高的地位,且还刚好姓杨,臣便作了大胆猜测。”
皇帝听到此处,神色已然恢复平静。只是眉目之间仍是凝重:“杨家跟照朕所知的讯息,这批矿藏舆图应该一直都在宫中,太祖皇帝不可能让其流落在外,虽则持有第三枚铁券的人手中理应也有一份,但也不可能再让第三人知,那么杨肃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它的?他们杨家,绝对不可能是持有第三枚铁券的人家。”
这是明摆着的,如果杨家持有铁券,那么他们怎么会等到全家被抄被灭族也不曾把铁券奉出来?
苏绶凝默半刻:“这一层,臣也不得而知。”
“所以杨燮的身世即便如你所猜,他的手上也不一定会有这份矿藏名录。”
“即便未有全部,仅有部分也足够他们作乱起事。”
皇帝深深沉气,扶案站起来。“若真如此,倒该当朕有今日这一劫了。这杨氏偏偏竟生的是个男儿!”
是个遗腹子,生男生女本就机会一半一半,若是个女孩儿,今日之变故自当不存在了。
可偏偏就是个男儿!这不是上天给出的安排么?
“此事倒也提醒了朕,”皇帝接而道,“朕坚信常蔚不可能从朕手上换走真虎符。所以如果常蔚交给常贺的物件里有枚虎符是真,那么这枚虎符身上的秘密很可能也超乎常理。”
苏绶望着地下,撑着地面的双手不自觉地蜷曲。
皇帝凝视前方片刻,而后忽然间侧首看向他:“这个杨燮,长什么模样?”
苏绶便伸手自怀里拿出一卷画纸奉上:“此人蒙着面,看不清全脸,昨夜里臣依照印象绘了此画像,请皇上过目。”
皇帝接在手里展开,目光只停留一瞬,即啪地将之合了起来,神色也莫幻不定。
第377章 仇恨
“原来如此。”他定坐片刻,缓缓出声,“即使只是一双眼睛,二者也如此之像,难怪你会有此猜测。”
稍候他又展开看了两眼,然后道:“所以说,薛容一案里伏诛的并非真正的逆贼,这个唤做杨燮的才是。他们果然耍的一手好计谋,在天子脚下翻云覆雨,这是根本就没把朕放在眼里。当时留着常蔚不杀,朕还真是做对了。”
苏绶把头垂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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