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就放粮,总要先看一看。如果一伙饥民里只有成年男子没有妇孺,立刻就撵走。
“这些饥民,一开始是不得已。等吃过了人,心性就会变化。不再忌讳吃人。这样的饥民,十之八九都会成为流匪。”
马车里,赵夕颜和徐靖相对而坐,轻声说道。
徐靖这几日心情恶劣,一张口语气有些冲:“这样的朝廷,还有何用?”
赵夕颜叹了口气,低声道:“更朝换代的末年,多是如此。史书上记载的比比皆是。”
徐靖有些烦闷地揪了一把头发:“我是看过这些书。不过,以前都离我很遥远。现在忽然活生生在我眼前……我心里很是窝火。”
那股无以名状的愤怒,在胸膛汇聚涌动,却又找不到出口。
赵夕颜伸手,轻轻握住徐靖的手。
徐靖深呼一口气,定定心神:“也罢,一路上能救几个是几个吧!到了京城,让这些丫头都住进北海王府。”
所有藩王在京城都有王府。北海王一直在藩地,京城的王府留了得力能干的管事。
赵夕颜却道:“你以后要进宫读书,哪里顾得上她们。我来安置吧!”
徐靖忍不住嘀咕:“你真的不住北海王府?”
赵夕颜嗔他一眼:“我们还没成亲,我要是现在就住进北海王府,岂不是让人笑话。我爹让人送信给大堂伯父,我就住赵府。”
做着工部侍郎的大堂伯赵元仁,在京城自然有住处。当年置办宅院,大半都是族中出的银子。赵氏族人进京赶考办事,都是住在赵府。
赵元明思虑周全,在赵夕颜决定随徐靖进京的那一日就写信给了赵元仁。
“一想到要和你分开,我心里就难受。”徐靖私下里很爱撒娇,反手握着赵夕颜的手晃来晃去:“月牙儿妹妹,你要怎么安慰我?”
赵夕颜俏脸微红,迅速凑过来,亲了亲徐靖的脸。
赶路途中,也最多这般亲近了。马车外有丫鬟有车夫,还有一堆耳目灵敏的亲兵。真有什么动静传出去,羞也羞死了。
徐靖心情陡然大好,正要继续调笑,马车外忽然响起一个惹人厌的声音:“马车停下,我有急事和世子商议。”
得,鬼见愁孟御史又来了。
定是又让他出银子买粮。再富余也禁不住这般薅羊毛啊!
徐靖翻了个不雅的白眼,掀起车帘,语气自然不太美妙:“孟御史又有何指教?”
孟御史满心焦灼,顾不得自己被讥讽,急急道:“世子,前面探路的人回来禀报,五里外的官道旁,有几十具尸首,血迹鲜明,显然是遇了土匪。”
这些土匪,已经胆大到冲到官道上来杀人了!
徐靖眉头一动,神色沉了一沉。
赵夕颜也是一惊,立刻低声道:“我们这一行人,实在惹眼,只怕已经被盯上了。”
徐靖冷笑一声:“我正憋了一肚子闷气,他们来得正好。”
孟御史对自高自大爱吹嘘的北海王世子显然没那么信任,皱紧了眉头提醒:“世子虽有五百亲兵,也不可轻忽。这些土匪下手十分狠辣,还是多加小心。”
徐靖从鼻子里哼一声,张口下令:“传本世子号令,装金银米粮的马车先行。所有亲兵都过来。”
天色渐暗。
十里外的官道旁的密林里,隐隐绰绰的藏着人影。
一株八九米高的大树上,枝叶葱茏,一个身材瘦削矮小的男子蹲在树杈间,极力眺望。
忽然,男子打了一声呼哨。
另一株树上立刻有哨声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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