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闲聊停下来,一双脚步声凑近客房,我听见那人身体贴近门板,手扶在上面,压抑而凝重地呼吸。接着李元的声音传进来。
“穗穗,我错了。”他说。“开门好吗?你要打我骂我,什么都可以,但不要不见我。”
李元这是头一次当着外人面这么伏低作软,难以想象门那头表哥和祝理是个什么反应。可我不想见他。我没准备好。我无法预料打开这扇门会发生什么。万一在表哥和祝理的围观下开辟出第二个战场,李元丢得起那人我还要脸。
他还在叫我,穗穗穗穗。
烦死了。早知道不来表哥家,现在可好,还得我躲着他,跟旧社会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李元不断呼唤我,就是清楚我这人有个弱点,我嘴硬心软,总会忍不住回应别人。
随着他一声声呼唤,我从床尾坐去床头,表哥家租在三楼,楼层不高,我从窗口爬了出去。
犯错的人大摇大摆在外面叫门,那架势也就比直接喊“金穗金穗,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态度好些。而作为受害者的我,却当了逃兵。
孬啊,金穗你个孬种。落地时我都在叹气。
时候还早,街上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我沿着街道慢慢走,尽可能不去想李家的糟心事,将思绪转移到其他地方。
我想到我妈的过早离世,想到健康的重要性。
我老家河湾边早年建过许多工厂,日以继夜排放废气,因而上两辈人当中好多都有肺病。我姥爷就是得肺病走的,我妈得脑病,据说是我姥姥怀她的时候在工厂里工作。我妈也得了肺癌。癌症这东西据说会遗传,所以这方面我向来注意。规律作息,不沾香烟,看到边上有人抽烟,我都避得远远的。出来谋生,哪怕经济再拮据,我每年都会去医院体检。
再又想到店里,刚经历一劫,生意虽见了起色,但复苏得懒洋洋慢吞吞,跟被舒怀意精神控制了似的,或许是该冲冲晦气。
我点进工作群,让全体员工都去体检,体检费用找我报销。
按掉手机,人终于缓过气来。
身体最重要,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健健康康的。
心情一畅快,又想找点闲事做做。正巧前面有个卖彩票的岗亭,便上去扫码买了张刮刮乐。
票亭生意很好,三三两两围了好几个老大爷,都是吃过晚饭散步经过,花点小钱买个开心,凑个氛围。
虽说都知道买彩票不亚于把铜板撂水里,听个叮咣声响,可每次刮,人还是会抱起侥幸心理,满脑的梦幻泡泡。
做梦又不花钱。
我左顾右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亚洲蹲蹲好,然后偷偷摸摸又喜滋滋地刮起来。
刮开来后对了遍码。
不对劲,再对一遍。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再看看。
我中了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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