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抬下巴,和蔼地将我放行。“说吧。”
好了,那我开闸了。我的方案如下:
底层员工底薪提500到600。
增加总营业额这块的提成。
招待客户的服务员必须拿到提成,活不能白干。
以包房为单位担指标,不能各自为营。
听的过程中程奔手托着头,从面部到身体纹丝不动,如同一尊坐化的金身。这个姿势让人无从看出他是赞同还是否定,是认为可行还是荒谬。而且他眼神中又带着股高深莫测熠熠生辉的睿智,以至于到后来我都觉得我谈论的不是员工薪酬,而是如何制造远程大炮炸光太阳系。
再后来他目光逐渐变得悠远,因此发言结束,我郑重地点了下头,示意本人狗屁放完了。
他头从手掌上直起,双手放在大腿上,摆出他一惯的谈判姿势,然后他又将脸侧向里间。“你让我从何说起呢?”
他认为后面两条可以商榷,至于前面两条,则被他直接打成了叛徒思维。“你手头这家有多少基层员工,有数吗?每人每月底薪加500,一年下来加多少?你这家开了先河,其它分店会不会也来要求?现在服务业不景气,到处都在裁员都在关店,这些员工离开了连城,也未必有地方可去。人家都不走,那这笔成本为什么要花?他们提高总营业额提成可以呀,那中层就得扣,那些中层你能一个个说服吗?”
此时我的高中语文老师如同唐僧西天取经从云端冒出来指点迷津的菩萨那样,从我大脑皮层倏然探出头来,她推了推镜片说:“一系列问句加强了语势。”
他即刻意识到自己谈到钱的问题有些咄咄逼人,于是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论调来修补态度。“金穗啊,你现在已经不是饭店小老板了,你现在是连城总经理,管着上百号人,汤换了,药也得换吧?我去过你的店,氛围是很好,像个家庭。可我们这行不一样,我们只谈客户和钱。没有哪个员工是缺一不可非他不行的。”说到这,他给我留了个面子“当然了,你和陆永开的位子是精心挑选过的。那些营销的,服务的,绑再大的客户也是沾了店里的光。哪里服务好,呆着舒坦,客人就往哪跑,可不会跟着他们走。”
一个字,绝。我当场吞了个螺丝钉。
稍作调整后,我按他的思路继续谈判:“我记得你说过,希望员工把心思都用在工作上。可我手下的人每天至少花一半的心思在窝里斗上,今天联合谁给谁穿小鞋,明天联合谁把谁堵厕所里。这点时间精力拿去工作不好?”
他露出“这就对了”的表情。
我又说:“你不是说这里乱吗,让我来收拾吗,你又不让我改,那我收拾什么呢。”我停顿了一下,“还是你想让我收拾的是其它事,其他什么人?”
说完我盯住他的眼睛看,观察他眼底的变化。他同样也在观察我,试图解析出我的另有所指。然后他笑了笑。
“行吧。”他放轻语气,“我再考虑考虑,你也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咱们再商量。但第一条绝对不行。”说着他又指了指我的杯子。“喝茶?”
霍双那辆车爆胎了,拿去4S店修。我叫他修完直接下班回家,不必再来接我。毕竟他上班如上坟。
我从程奔那碰了一头钉子出来,刚走到路上,天上倒豆子似的下起了雨。这是条大路,两边摩天高楼都是积木般笔直搭上去,没有屋檐,隔三步路一棵树的植被成了唯一微不足道的遮挡物。
地铁站又不在附近,前后不着,我像寻找依萍的何书桓在雨中落魄地横冲直撞。只不过何书桓叫的是“依萍!梦萍!如萍!”,而我叫的是“出租车!出租车!出租车!”。
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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