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个性保守,生活圈子不大,不喜欢新潮的思想,对街上举着彩虹标语游行的人更是恐惧。
许渭尘一直知道这一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母亲说的话,但是耳朵好像还是红了起来,想要说什么又不能,只能握紧筷子。
“那都是别人的事情嘛,”林雅君又劝她,“你不要想那么多。”
“这倒是,”母亲叹了口气,劫后余生般道,“还好我们家里没有这种变态,不然我真是要吓死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孙女呢。”
紧接着,许渭尘就听到自己说:“妈,可是我是啊。”
而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母亲盯着他,好像没听懂他说的话,过了一会儿,说:“什么?”
许渭尘脏腑仿佛绞痛着,紧咬了咬牙,说:“我是同性恋。”
他说得不大声,是家里太安静,才响得像一种突如其来的行刑判决。
于是大家都没有再吃饭了,连林雅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餐桌上方的灯光不再温馨,窗外的雪好像落进了屋里,把桌子饭菜和人全都冰住。
不知过了多久,许渭尘的母亲忽然站起来收拾碗碟。
她小声地嘟哝了一句“神经病”,然后沉默地把菜倒在一起,端起要往厨房走。手一抖,餐盘落在桌子上,发出“哐”的一声响,菜汁溅出来,她像差点晕倒似的晃了晃。
许渭尘起身想去扶她,她用力把他推开了,一眼都没看他,就像他身上有什么瘟疫,碰到就会犯一种变态的病。
“妈。”许渭尘想说别这样,被她打断了。
“许渭尘,你不要住家里了,”她的嗓音怪得像喉咙里的肉挤在一起,“你去找医院治病,治好了再回来。”
许渭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又张张嘴:“如果你爸爸还在……如果你爸爸还在……”她说着就哽咽了,僵直地站在餐桌旁,不知怎么办地哭了起来。
许渭尘视线模糊了,他后退了一步,听见林雅君低声和母亲说话,但好像已经听不懂语言。
唐既明也走过来,搂住他的肩,林雅君转头对唐既明说了什么,唐既明便扶着许渭尘往外走,他低声在许渭尘耳边说话,这次许渭尘听懂了,他说:“先去我家。”
许渭尘被他搂着,机械地往外走,路过门口的衣架,唐既明帮他把外套盖在肩上。
屋外气温很低,风把冷冷小小的雪吹过来,轻轻地化在许渭尘的眉毛和面颊上,像在安慰他。
他们走过马路,去了唐既明家里。许渭尘也忘了自己在唐既明家的沙发上坐了多久,因为那天的记忆很混乱。
只记得后来林雅君拿了些许渭尘的衣服过来,轻声安慰,说自己会帮着劝他妈妈,让许渭尘先住在他们家里。
她让唐既明把客卧收拾出来,许渭尘便成了住在唐既明家地下室的人,一个人躺在陌生的床里睁着眼睛,不吃饭不喝水也不能思考,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四人的滑雪和温泉之行自然是取消了,许渭尘像一株畏光植物,躲在阴暗的地下室里,不开灯也不动。唐既明陪他待着,他靠汲取一些来自唐既明友谊拥抱中的养分生存。
最后唐既明和林雅君决定分开带他们去散心,母亲们去坐一艘豪华游轮,前往热带,唐既明带许渭尘去了原定的雪场酒店。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