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到嘴边即将说出口时,余光却又瞥到江池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格外难看。
他什么也没有说,可时玖凛就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话锋一转,随手指了指白玫瑰旁边的花,对店员道:“就它吧,谢谢。”
江池渊即将黯淡下去的目光又短暂的亮了一下。
他不敢去奢望时玖凛会顾及他的心情,也没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也懂得如何去对别人好。
他想,他也许可以就这么自欺欺人的度过一生。
不管时玖凛是把他当成恋人还是单纯的床伴,他都可以不介意,他可以假装他们互相相爱,直到世界坍塌的那一刻。
江池渊没舍得把那支带血的玫瑰扔掉,反而重新装在花瓶里,小心翼翼供养着。
风吹过时,它的花瓣会微微颤抖,最中间那抹纯白时隐时现。
时玖凛对此十分不解。
别人不知道那花瓣上的血大多从哪来,他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可每当他想多说几句让江池渊把它扔掉时,换来的却是对方更加猛烈的攻势。
愣是逼得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被撞的断断续续,只得就此罢休。
他萎靡的生活似乎终于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撕裂,光照进来,有人朝他伸出手……
他有些感慨,更多的却还是感激。
近乎病态的感激。
他醒了,他活过来了,他终于可以安安稳稳过自己所期待的生活。
和一个会爱自己的人一起。
有些人会厌恶平淡,但那却是时玖凛最奢望,却又离他最遥远的东西。
江池渊对他说:“别怕,我带你走。”
时玖凛忽然有些慌张。
没由来的慌张。
他竟下意识问江池渊:“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吧?”
他需要一个人带自己向前。
时玖凛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哪怕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却还在想着该如何利用江池渊对他的爱。
明知道靠近自己的人大多数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却还是要把对方锁在自己身边。
可他什么也给不了江池渊。
他以为按照江池渊的性子,大抵会虔诚至极对他说一句:“是的,宝贝。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刻。”
却看到他躲避的眼神和避重就轻的话术:“你知道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时玖凛呼吸乱了一瞬:“这其中也包括我们吗?”
江池渊很高兴,他在谈及他们之间关系时用了“我们”这个字眼。
好像他们有多么亲密无间。
可他也只能装作坦然:“我不知道,但……我当然希望我们会是例外。”
时玖凛紧张兮兮道:“你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江池渊笃定道:“没有。”
自己一早便对时玖凛说过那枚埋藏在心脏,随时都可能爆炸的芯片。
只不过他没当真罢了。
时玖凛信了,他在心里悬着的那块巨石终于坠了地,笑着道:“那就好。”
江池渊喉结翕动,没有主动揭开这层表面上的安宁外纱。
那就让他再继续向下坠落吧,反正他一早就许诺过,自己会不计一切后果为他铺路。
只是真正走之前,时玖凛还是想要尽可能的去弥补些什么。
哪怕他还不清。
他们去了很久之前那片枫树林。
火一般的颜色,明亮又深邃。
里面埋葬着许多跟他有些许关联的亡灵。
很久之前的回忆席卷,时玖凛问他:“当时为什么要放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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