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句羊倒是不见了,张俞也不晓得去了哪里。祁听鸿还待再找,领他们进来那礼部侍郎叱道:“兀那小子,东张西望地在看甚么?”祁听鸿赶快低下头,不敢再动。
他藏在贡生队伍里,别人怎么动弹,他也就跟着照做。参拜过后,不晓得又等了多久,身后突然鼓乐齐响。朱棣穿过跪在地上的人群,一步步踏上丹陛。祁听鸿余光只看得见他衣摆。
朱棣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左边那个光凭脚步,祁听鸿听也能听得出来,是句羊。右边那个却是张俞。祁听鸿略有一点好奇,那位副手去哪里了?难不成断了手臂以后告病回家了?
终于走到殿上,朱棣缓缓转过身。阳光愈来愈热,晒得半边身体都烫了。一片万岁声中,祁听鸿第一次看清朱棣真容。朱棣长年征战,皮肤黝黑,双眉宽仁,面相上着实看不出是否算个暴君。但他腰背微微佝偻,脸上还起了许多皱纹,的的确确是个老人了。在他身后,句羊长身玉立,眼睫低垂下来,盖住眼睛底下淡淡一颗小痣。祁听鸿暗暗想:“折我一支笔,折我一根木簪,所以也没那么好看。”
等到众人叩拜完毕,朱棣漫不经心,把手抬一抬,开口道:“晒得热不热?进殿吧。”众人随他走入奉天殿。殿内早已摆好一排排长案,供贡生写文章用。首辅杨荣拿过圣旨,宣读一通,诸生即自入座考试。
祁听鸿早就计划好写什么文章,并不关心试题。就是他笔管被句羊折了半截,写起来很难受。写了两个字,他听见殿上窃窃私语说:“句羊。”
句羊应声道:“是。”朱棣说:“那边那个人笔杆断了。”句羊道:“是句羊掰的。”
朱棣从鼻子里笑了一声,说:“给他换支新的吧。”句羊又道:“是。”
祁听鸿装作听不见,一直低着头写。但他余光瞥见,朱棣从笔筒里抽了一支细的,交到句羊手上。
过了一会,句羊走到他案前,双手递来这支笔。他接过笔时,句羊微微摇了摇头。祁听鸿就当没有看到。
其实他今天没打算做什么。殿试一共好多天,他已经等了这许多年,不急在这一天动手。朱棣给的这支笔不轻不重,蘸墨以后,笔尖锐利如刀。祁听鸿丢开旧笔,自顾自往下写。
一般来讲,皇帝来看殿试,呆上一两个时辰便摆驾回宫了,留诸士子自己答题。祁听鸿生怕赶不及,奋笔疾书,写完一千字出头,立刻举手说:“我写完了。”
殿内巡检的锦衣卫走过来,把他卷子收走。祁听鸿站直身子,果然见到朱棣坐在殿上,眯着眼睛看他。
看了一会,朱棣说:“你叫祁友声是吧?你过来,朕问你几句话。”
祁听鸿走近了,朱棣靠到椅背上,似笑非笑道:“祁友声,你就是所谓的逍遥神剑,来取朕性命的?”
祁听鸿不响,朱棣又说:“没有人教过你,朕问话要答的?”
祁听鸿心道:“那个礼部侍郎恐怕提过一两句,不过我没听到。”应道:“陛下放心。我今日不会动手。”
朱棣仿佛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呵呵大笑起来。
他们方才讲的两句都比较轻,朱棣突然放声大笑,一时间大家都往他们方向看去。底下考试的众士子怕祁听鸿得了圣心,忍不住交头接耳。巡检的锦衣卫大喝一声:“安静!”声音才渐渐小下去。
祁听鸿却不觉得好笑,静静等朱棣笑完,朱棣说:“你若今天动手,就算朕死了,底下这些人可一个都跑不掉。”
祁听鸿偏头看了看,衡为与孙曰恭坐在案前答题,不时抬起头,忧心忡忡地瞥他一眼。他对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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