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生性不服软,做什么事永远喜欢第一个冲在最前面,她从不把“害怕”挂嘴边,可这回着实没心情维护形象了,许愿完全跨下脸来,哭声变大,变尖锐:“好疼啊!!不要缝针!”
滚烫的泪水一滴不漏全掉入许直行的掌心,他宛如握住了一把锈刀,越想收紧,刀刃嵌得越深,越接近骨肉。
“没事的,不疼,打了麻药就不疼了。”许直行硬把她的头扶了起来,释放出安抚性的信息素,尽可能更轻柔些,“你不是最厉害么?缝完针回去就可以和你那群小弟炫耀了。”
能不能吹水炫耀还不知道,许愿现在疼得意识混沌。
睁眼闭眼都白花花的,泪水将视线搅作一团,耳边滴滴答答的机械声总不消散。
她从哽咽到抽噎再到嚎啕,刺穿感在表皮上划拉,许愿盯着挂在墙壁的一面镜子,镜中自己如惴惴吐丝的蚕虫,一针一线,最终缝合成密不透风的白衣。
盯久了,又生出一股眩晕,她不再是白衣,而变成被拉扯得团团转的陀螺,待定睛一看,镜子没了,场地也发生转移,身旁只剩激烈争吵。
“许直行,你争她抚养权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算不上厉声呵责,但彭南生的表情很差:“她才六岁,还是女omega,你是怎么敢放心让她一个人走那么远回家的?”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周遭所有的嘈杂都成了助燃剂,许直行也懊恼,他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辩解,到最后只动唇吐出几个无力的字:“没有下次了。”
彭南生略过他的担保,冷声质问:“今天发生的事你怕么?”
今天发生了什么…
是被猥琐中年人尾随还是被电瓶车撞倒要缝针?
后知后觉的恶寒兜头而下,许直行深陷沉默沼泽之中。
“你根本不怕,也不在乎!”彭南生自问自答,抽了一口冷气,“对你来说,小孩能散养就散养,你永远在忙你的事情,忙你的工作,任何人都休想打扰到你。”
许直行皱眉辩驳:“我只是这段时间忙而已,之前都是天天接送,你不要刻意把我对她的感情贬得一文不值。”
“是吗?”彭南生顿下来看着他,十足镇静,眼圈却先红了,“可你本来就不喜欢小孩,小愿的出生不也是个意外么?”
“你一直这么以为?”
明明是自己发出的疑问,许直行脸上却出现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失落。
如沸的心绪中渐渐燎烧出一缕委屈,他压了压干涩的喉咙,只觉得有东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半晌,他哑声道:“许愿是我和你的女儿。”
我、和、你、的、女、儿
这五个字犹像一块被切割的不规则棱镜,尖角扎在许直行身体里,碎渣飞迸,狠狠划伤彭南生的神经。
俩人紧密牵扯着,连带五脏六腑都剧痛。
争执爆发后,安静下来便是低到谷底的冰点。
周围环境杂乱,病人往来,叫号机永不停歇…与这般纷扰、无序杂糅在一起的,还有许直行口袋里震动不休的手机。
彭南生攥了攥手中的药袋,顷刻,又虚虚松开。
“接。”他唇微张,冷冷丢出一字。
许直行抽出手机,同事的痛诉声贯彻整个医院——
“许主任!!你去哪了啊?”
“怎么突然请假?”
“咱部门负责的板块,临时换人去讲PPT,效果大打折扣,上面的人好像很不满意!”
劈头盖脸的责问令许直行心生烦躁,他将手机移远一点,对视上彭南生隐含愠怒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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