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轻地道:“睡吧,睡醒有我,梦里梦外都有我。”
如果这一生中有可以抹去的日子,陆与闻一定会选择接到方雨死讯的那几天。
那是午夜梦回也不敢过多回望的时日,他曾经恨不得让记忆消弭,无法排遣的痛苦在他心里扎根,长出大树,繁茂的枝桠如残酷命运的爪牙,撕扯绞烂他的心脏。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触碰这段记忆的边角,或是看到相关的字眼,他便会条件反射记起当初的痛楚,手脚发颤,胃部绞痛,他止不住地想呕吐。
陆与闻又在方雨的额头和脸颊亲了亲,温热的触感很好地抚平他的心慌。他必须反复确认方雨就在他怀里,方雨呼吸均匀,体温正常,脉搏跳动有力,而心跳声需要贴近胸腔,很仔细去听。
确认所有活着的体征后,他才敢回忆那段梦魇般的时日。
电话里,陆与闻和方雨约好周五晚见面,他不愿宝贵的周六有大半时间浪费在路上,便叫方雨周五晚上过来。
他给方雨买了傍晚的火车票,那一趟列车要坐一个多小时,中途停留四个站。方雨从过安检、取票、检票进站、乘坐到出站,满打满算统共需要两个半小时。
他把这一趟路程的各项事宜想得很清楚,到站怎么走、哪里等他也一一告知。他还特地提醒方雨别太早去火车站,免得要等很久,当然他准备早早去火车站等人,提前一小时不够,得提前两小时出发。
陆与闻收拾好自己,借这个舍友的发蜡抓了抓头发,又借那个舍友的香水喷了喷手腕和耳后。他兴高采烈地出门,还没下到一楼,就接到某科补考安排在今晚的噩耗。
这门课只有这一次补考机会,弃考或没过要重修。一想到重修要花费更多时间,他和方雨的相处时间会减少,他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忍一忍,今晚晚一点再见方雨。
火车到站时他刚好进考场,去不了火车站接人,陆与闻麻烦了家里的司机,叫司机去火车站接方雨,再送来他学校。
进校门到宿舍的路线、宿舍楼栋楼层、门牌号及床位,陆与闻编辑成短信发给了方雨,并向他解释自己去不了的原因,再说几句安抚的话,目的是让方雨来宿舍等他。
他请舍友们去网吧,还在酒店给每人都订了大床房。这晚宿舍空出来,只有他们俩,他要方雨在宿舍里等他,要很乖、毫无怨言地等他回来。
为此,陆与闻又发去短信,先前的短信没收到方雨的回复,他挠挠头,想了想,又发了一条。
陆与闻:不许生我的气,我会提前交卷早点回宿舍,等我!饿了桌上有吃的,不爱吃就拿抽屉的钱包下楼买吃的,别出校门,别乱跑,据说学校周边有黑社会。要是不饿,就拿桌面的水卡去洗澡,蓝色脸盆是我用的,新毛巾新内裤在床上,睡衣穿枕头上叠好的。
陆与闻:是不是生气了:(快回我,生气也要回我……好吧,不回我也哄你,我亲亲你,今晚给你摸我的腹肌,摸一整晚。
陆与闻脸有些红,他放下手机,心不在焉地翻开课本,为今晚的考试临时抱佛脚。
好不容易考完出来,陆与闻第一时间开了机,短信箱没有新短信,方雨居然还没回他。司机打来好几个电话,他回拨过去,司机说没在火车站接到人,电话也打不通,问方雨是不是自行去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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