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那么多年,结果石头依旧是石头,没骨头仍然没骨头,堪称另一种意义上的“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到了三不知居以后,三师弟不见人影,而四师弟独坐庭前,烹茶赏雨,好不快活。
院角一丛牡丹盛放,枝叶离披,萼楼穰吐,在雨雾中招展,无情也动人。
他见虞渊来,也不惊讶,抬手示意他在对面入座,给他倒了一杯今春的新茶,笑容闲适,姿态风雅从容。
虞渊视线却一直往后飘,注意力全被四师弟门前新贴的不对仗打油诗吸引——
左侧写“算人算妖不算鬼神”,墨迹陈旧,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而右侧则被换成了“怼天怼地怼死隔壁”,“隔壁”一词下还画了个大大的箭头,生他别人不知道他指的是他唯一的好邻居三师兄。
虞渊了然,哦,他俩这是又闹矛盾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灯花瘦人影寥落
“无碍,我已经原谅他了。”
殊不知见虞渊视线往他身后扫,未回头,笑容却云淡风轻。
虞渊默默看了眼三师弟洞府紧闭的大门,眼观鼻鼻观心,直觉三师弟并不很需要这份原谅。
以对方的粗神经,说不定根本没意识到他俩闹了矛盾。
他将殊不知递来的新茶一饮而尽,入口微苦,而后回甘,滋味和去岁的茶并无什么不同。
殊不知一看他表情便知道二师兄什么也没品出来,轻轻呷一口茶,摇头叹道:
“牛嚼牡丹。”
亏他今日难得起了个大早,翻出自己最心爱的紫砂茶具,用去岁雪水加今春新茶小火烹了大半个时辰,听雨煮茶,白雾袅袅,本该是风雅之事,结果碰上的全是不解风情的人,当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虞渊跪坐在殊不知对面的蒲团上,闻言只淡淡挑了挑眉,并不觉得任何不妥:
“反正不都是同一种茶吗,去年的和今年的谁分得出来。”
殊不知没好气道:“反正不都是人么,你臭美的时候怎么就能分得出谁比你丑谁比你美?”
虞渊摇头:“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大师兄就从来分不清谁是谁,不也过得好好的?”
他将茶盏放回桌案,垂下眼睫,忽然问:
“四师弟,我师父是不是出事了?”
殊不知没料到他这么直接,同样将茶盏放回案上,半杯茶汤轻震,倒映出他摇晃的影子。
但他面上神情却滴水不漏,乃至动作都不顿一下,只挑了挑眉,语气自然带三分好奇:
“哦?昭明尊者能出什么事?看在二师兄你让我赚了三万灵石的份上,要我算一卦么?”
“不必了,我知道了,先回去了。”
虞渊点了点头,起身就要离开。
殊不知不为所动,只以为虞渊在诈他。
他左手掩住宽大袖袍,右手拿起手边蒲扇,轻轻扇动炉火。壶中滚水慢慢沸腾,白气蒸腾间,模糊了少年远走的身影。
他不动如山,内心笃定虞渊若问不出什么,还会回来。
腹稿打好,姿态做足,只待二师兄回来自投罗网,定将他唬得晕头转向,心服口服。
谁知待茶壶中水已半干,仍旧未见虞渊回来的身影,饶是殊不知也不相信虞渊这是在欲擒故纵了。
他却并不如何意外,只摇摇头,唤来道童将他扶上轮椅,歪歪靠着,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回洞府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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