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那声音似乎在吃痛,“这就是你的欢迎仪式吗,怪热情的。”
我没有出声,眼球小幅度地颤动着,盯着眼前的小猫化成漆黑浓稠的一滩,然后又以有悖常理的姿态慢慢凝结成我在无数白日梦里触摸过数遍的身形。
那身影兴奋地咧嘴,双臂展开像个迎风招展的荷兰风车,有种归隐多年的马戏团小丑重回江湖的气势:“好久不见!!有没有想——”
我撞进他怀里,像鱼入水,鸟投林,而他剩下的话被我吞入嘴里,化作两个带哽的音调自喉间洇出:“废话。”
室内一时安静。
春日的夜风不知跋涉过几棵树,又缱绻过几株草,此刻溜过纱窗的防守,羽毛般施施然落在眼睫鼻尖。
直到一直在脚边绕柱走的小橘子终于一个没忍住扑进了我俩之间,我才惊觉一般后退了两步,欲盖弥彰地抬手遮住自己水光漉漉的唇。
黑炭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面目看起来似乎比从前更清晰了些,显得更深邃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从眉骨下盯着我。
那样露骨。
我几乎在他的目光下被分成了一层一层,从头到脚,从发丝到指尖,我能感到他毫不遮掩地用目光摩挲过我的每一处角落,我的手心不禁开始微微发汗。
久别重逢,应该是这样的吗?
终于,黑炭的出声扯破了几乎要胶作一团的空气:“我好想你。”
我吞了口唾沫,心跳没由来错了一拍。
“我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你。”黑炭动了,他向我走来,声音也轻,脚步也轻,像在靠近一只受惊的兔。
“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按时睡觉,是不是整天闷闷不乐,又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他在我面前站定,身形似乎也比从前变得更高大了些。
明明刚刚两人间的距离还要更近,可此时头脑却是澄明的,于是我能清晰地体味到黑炭身上多出的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感。
“看来答案是没有。”他的手捧上我的脸,拇指摩挲着我眼下的软肉,我知道那儿有两块浓重的鸦色阴翳,在无言中向黑炭暴露着一切不曾揭晓的过往。
他叹了口气,重新将我箍进怀里,明明是那样轻缓的语气,手臂却如绳缚般步步紧收:“真是让人不放心啊。”
我的头埋在黑炭的颈间,那带着体温的熟悉气味令我安心。
在我不曾注意的时候黑炭已抱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手在我背上安抚地轻拍着,一下又一下,而我的手亦在他的脊背上来回摩挲,从肩胛到腰眼,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其真实性,然后一次次向大脑传递着他真的已经回来了的惊喜讯息。
“你知道吗?”黑炭语气无比自然地提起,“撒旦那儿是没有时间的。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唯一能让我分辨时间的便是痛苦——很痛的时间,和不那么痛的时间。”
“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和想你。”
“想你笑起来的样子,你哭的样子,你生气的样子,和害羞的样子。想你现在正在做的事,和回来后见到你要做的事。”
“想了好久好久,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想你。”
第27章 躺着
【被投喂】
一个人在荒原里走。
枯黄的疏草长满了整个视野,只有憧憧的呼吸和心跳钟摆样来回砸在后颈。
咚咚,咚咚。
我像牛一样睁着眼睛,往前走。
不,或许早已经在原地打了不知多少个转,在荒原里方向感就像儿戏一样可笑。
那,为什么还要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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