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檀溪也都从屋子出来,立在门口含泪相望。经历了太多的死别,能有人还活着回来是多大的惊喜。
“父皇,我们进去说话。”施砚年一手扶着父亲,一手牵着幼弟,往屋里走。
付文丹含泪反复拍着施砚年的手臂,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活着就好”。
沈檀溪也泪眼婆娑感慨地说:“大殿下向来积善行德,吉人自有天相。”
施砚年看向憔悴沈檀溪,微笑着:“檀溪,我有个好消息给你。”
沈檀溪的心一下子悬起。
施砚年可以死而复生,那么……那么……
“明泽被擒,人还活着。”
沈檀溪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能呼吸。眼泪已经拼命地往下掉。
“好事,好事……”付文丹也落泪。
“好多雪。”施璟踮脚去摘长兄的斗笠。
施砚年将斗笠摘了,也将堆满雪的蓑衣脱下来。众人这才看见他蓑衣里背着一把琴。
“怎么还背了一把琴?”
施砚年微笑着,云淡风轻地说:“薰柳琴。”
屋子里前一刻的重逢喜悦忽然一滞。
薰柳琴是施云琳的琴,战乱时,被敌军掠去了鲁。
一阵沉默后,付文丹问:“云琳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施砚年轻弹蓑衣上的落雪,轻声:“知道了。”
已是下半夜,短暂的寒暄之后要休息了。施砚年一个人进了房中,将背了一路的薰柳琴放在桌上。
他端坐于琴后,修长的玉指悬于琴弦之上。夜深人静不能抚琴扰人清梦,他便指悬于弦上虚弹一支她最喜欢的曲子。
施云琳抚琴时的一颦一笑、掖发的小动作、回眸时望向他的璀眸,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施砚年有着最好的养父母,父亲就算后来成了皇帝,仍将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登了皇家谱。
可他有时候也会羡慕沈檀溪与周明泽,同样可以承欢尽孝,却用旧姓。
姓氏,是他的枷锁。
他该怎么承认对自己的妹妹有了男女之情?他也不敢让施云琳知晓,不敢让她一样担着伦理道德的重担。
他总要先将事情处理好。所以他一次次的跪求,终于求到父皇和母后的同意。
父皇准他恢复旧姓,只要云琳同意,准这门婚事。
他笨拙地编了合欢扣,可那些浓稠的情愫还来不及表,早已物是人非。
指动而弦无声。
一滴泪落在弦上。
施云琳原本睡得很好,可是后来入了梦。梦里有一道虚虚的影子朝她招手。她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那道颀长的人影是谁。
心口沉甸甸的,她从梦里惊醒。亓山狼不在身边,房门却被放肆的风吹开。
一匹狼立在门口。
真正的四脚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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