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不敢了。
从在森林听到先生的那句话开始,鹿嘉渺就在走神。
其实也没在想什么很复杂的东西,只是在想自己好像对不起先生的坦诚。
他的秘密离奇古怪,而且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他明知道森林更深处或许还有秘密,但却没敢再看了。
先生什么都告诉他了,自己却什么都不能说。
刚才想了那么久,最后还是犹豫着主动提起话头。
他不能因为眷恋某种温度就耽搁一个人,尤其是这种耽搁是结果未定的。
这样太自私了。
鹿嘉渺说得轻飘飘,但手指却用力到在软椅上嵌出深深的痕。
他本以为又会是一场漫长的安静或者内容更多的谈话。
但在他走神的瞬间,托着自己脚掌的手又轻轻为自己穿上了鞋,然后耳边传来一声带笑又认真的——
“是啊,”藏矜白坦然道,“我喜欢你。”
他说得自然又随意,仿佛演练过很多遍,只当一句寻常话说出来。
鹿嘉渺没想到先生会如此坦然便承认了,猛然抬起眼,连眼神里的惊诧都还没来得及遮掩。
自己问那句“你喜欢我吗?”时内心是忐忑不安的,可从藏矜白那句“我喜欢你”落进耳里,鹿嘉渺只觉得整个思维都像停滞了一般,只剩胸腔心跳作响。
“我没有找到很好的时机,所以没来得及郑重告诉你。”他记得这样郑重的亲密关系建立是需要一场隆重的仪式的,他本想等鹿嘉渺慢慢接受两人关系的过度,接受这种情绪后再进行。
没想到小朋友这么直白就问出了口。
藏矜白已经很久没做过需要等待未知结果的决定了,他通常能预判事情可能出现的所有走向。
但显然恋爱问题上他能力有限。
从他尝试接纳鹿嘉渺和他所带来的情绪开始,他就注定要接受这种情绪所带来的一切未知。
他不知道让鹿嘉渺去墓园对不对,不知道领他进森林对不对,甚至不知道是把他继续留在安全区还是将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哪个决定更正确。
这像场极耗心神的豪赌。
鹿嘉渺还有走神,茫然的眼神里透着了深深的纠结。
他的手指不安的扣着软椅的边缘,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分析问题。
但他冷静不下来,脑袋只会越来越懵,想的问题都绕起来了,绕成了一个他没办法解开的死结。
直到藏矜白牵过了他的手。
藏矜白把他一直不安动着的手托在掌心,手背搭在他的膝上,像以往与他谈心一样引导道,“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鹿嘉渺想了想,迟钝地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还想说吗?”
问出那句话,的确有因为在森林深处被震撼到的一时情绪在。
但鹿嘉渺又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问题或许是一时兴起,但是一定要说的。
他或许可以再绕几天,但这对先生不公平。
藏矜白握在手心的手掌轻轻蜷了蜷,鹿嘉渺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终于鼓起某种勇气,小声说,“你不要喜欢我……”
藏矜白有些诧异地极轻抬了下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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