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里看见他的身影往后街里去了。
只能是他刻意没有走正门。
更奇怪了。
葵瑕秀气的鼻梁皱起,接过伞道谢,没怎么听清楚后面那句话,他抓紧时间赶紧跨出门槛,马上就被冻得打了个抖。
找准方向,葵瑕拢紧毛领小跑起来,很快就进了那条后街。后街很长,过道却远不及大街上宽敞,两排的商户全部闭门。
三三两两的黄色灯笼映在地上一摊水洼里,有道跑过的白色身影。
林荆岫本就比他早出门几分钟,在门口还耽误了会时间,葵瑕很担心会跟丢人,还好才拐过一条口子,他就看见了林荆岫的背影。
他咽了下滞涩的冷气,放慢脚步,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林荆岫身后,不会跟丢,也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被抓包。
但林荆岫的步伐非常快,他腿长,一步几乎能顶葵瑕的两步,而且因为天寒,葵瑕穿得特别厚实,小跑几步已经是极限了,走路这么远实在很为难他。
慢慢地葵瑕有点急,枯脆的树叶被鞋底踩过,瞬间踩成了碎渣。
前方的身影顿住,猛地回过头,林荆岫像鹰隼般锐利的视线在四周搜寻。
没有人,似乎只是哪只野猫子被惊扰踩到了树叶。
足足过去了两分钟,他才继续往前走。
一路辗转,自从下山被林荆岫捡回家后,葵瑕还从没一口气步行过这么长的路。
他都有点后悔做出跟踪的决定了,现在他的脚底板又冷又痛,回头还不知道会不会长冻疮。
都怪林荆岫,大晚上的天天不睡觉,非要往外面跑做什么!
看着林荆岫走进一间围墙破败的小院,原地等了十分钟,葵瑕才提步跟上。
一走进去,葵瑕敏感的鼻腔就能呼吸到一种混合在冰霜中的草木灰的独特气味。
有点像大火焚烧过后又被冰层掩埋在地底的味道。
院子很小,方方正正的构造,中间的草地上摆了个碎掉一半的水缸,布满泥沟的缸底陈水结了冰。
这就是一间很普通的民宅,普通到任何一个家庭花上几年的劳作报酬就能买下搬进来住。但很明显,这里已经荒败了很长时间了。
开裂的砖缝、被腐蚀啃烂的木门、满院乱长爬出墙外的野草,都能见证它的萧索。
葵瑕缩在袖口的指尖捏紧,心脏后知后觉开始加速跳动,他走进正屋里,月光只能照亮门口那一小片,里面漆黑到看不清五指。
草木灰的气味更加浓郁。
葵瑕往旁边藏了藏,让光更多的照进来,这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凌乱不堪,环顾四周,家具很少,空旷得让人对它狭小的面积产生怀疑。
木桌上有几个盘子,葵瑕凑近了看,才发现那些都是一盘盘做好的菜肴,只不过全部都变质后腐烂了,只剩下层黑色,摆好的碗里除了灰尘空空如也。
那可能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小院却被定格住数十年。
正屋里没人,那林荆岫呢?
意识到这点,葵瑕不安地在原地转了两步,寒冷与紧张让他忍不住跺脚,突然间后背紧绷,就像有无数根银针在刺挠他的脖子。
他转过身,逆光看向门口。
朔风将木门吹打得“吱嘎”响,被熏黑的窗户也摇摇欲坠。
林荆岫就站在他刚刚站过的位置,说不清是种怎样的眼神,像两个黑窟窿,那里面居然一点光都看不见。
“阿葵,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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