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
书案上写错了被葵瑕背到身后揉成团的大字,翻开的小说看到了三分之二,正躺在窗边的小榻上,林荆岫走上前,将掉下去半截的毛毯拾起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他把葵瑕穿过的衣服全部收拾好,梳妆镜前的雕花漆木盒子里,满满都是盛不下的精美首饰,他也装进包袱一起带走。
走出大堂,在马厩牵马,店小二急匆匆追出来,喘着气问:“客人您,那一箱笼书不带走吗?”
黑马还是那倔脾气,抬起蹄子就想踹他,但许是知晓今天没人梳毛哄它,焦躁地踏步。
林荆岫避开店小二的手,将包袱小心翼翼塞进车厢,转身坐到车板上,牵起缰绳,说:“不要了,随便处置。”
临走前,他看向店小二的眼睛,问:“我还有忘掉什么吗?”
店小二摇摇头:“没有了,您当时住到我们店里,就带了这些东西,连个书童都没带呢,路上小心啊。”
“......谢谢。”
马车很快驶出这条长街,来福客栈的旗牌渐渐看不清,林荆岫被人拦住路,阿茶用黄色花绳扎了两个麻花辫,穿着干净的碎花袄裙站在拐角看着他。
她走上前,圆且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人,脸上褪去病色,白嫩中透着血色,确实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你要走了吗?”
“对,阿茶以后出门要小心,爷爷呢?”
阿茶往身后指了指,一个和蔼的老人冲林荆岫露出感激地笑容。
“我有东西要给你,你把手伸出来。”
林荆岫摊开掌心,他手上纵横的伤口早就愈合了,留下些泛白的划痕,阿茶往他手心放了个东西,放完转身跑走,被周老汉牵起,爷孙两人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那东西轻飘飘的,好似完全没有重量,林荆岫缓慢低头,心尖微动。
恰有一阵风扬起,那片白色的花瓣,便随着立春的风归于天地间。
科举没能如期举行,老皇帝死了。
据说死于某种怪疾,被宫人发现时身上不住散发出腥臭味,全身包括脸上布满凹凸不平的脓包,异常恐怖,后宫嫔妃这才知晓皇帝大半年不入后宫的原因,并非是思念已逝的淑惠妃。
遵循祖制,刚成年不久的太子继位,新帝奉行理学,大力整治民间盛行的佛教之风,倡导一切从简,关闭几十家佛寺,不再设立国师一职。
朝中势力进一步更迭,新帝倒查冤案错案,为前朝路老将军平反,携妻子灵牌迎回祖庙,而他们的遗孤车骑将军路明乾却上殿请辞,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身影。
这些都与远在云州的蜀栗村无关。
蜀栗村太小,小到这些朝代更替、大人物之间发生的风起云涌都扇不起一阵蝴蝶风。
张嫂在院子里喂完鸡鸭,擦干净手,端起刚炒好的花生敲响隔壁小院的门,林荆岫接过簸箕,她潜意识往院内瞅了几眼,仿佛那里应该还有个人似的。
“谢谢张婶,以后不用再送了,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张婶恍惚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连要问他什么时候再去考试也忘了,慢悠悠回了家。
林荆岫锁上门,夹着本新买的志怪小说往山上走。
他觉得天朗气清,云也可爱,今天要给阿葵浇一捧水了。
林荆岫接替了父亲的工作,成为了守山人,一辈子守护那口无人知晓的洞穴。
村长临终前想起往事,躺在床上愣是要见他,握住林荆岫的手捏得死紧,最后只说“你该找个伴儿了。”
林荆岫笑着道:“我已经找到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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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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