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的大殿仅剩下他们两人。
天光在这时候完全放亮,阳光穿过屋桁,照得殿内尘埃跳跃金灿灿一片,而与这灿烂不匹配的是,大楚最尊贵的两人一个跪在地,一个人坐着,相隔三步不到的距离在他们之间,好像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沟壑。
他们从没有成功迈过沟壑。
“沈之屿。”元彻深吸一口气,心绪骤然大起大落后,是沉得可怕得静,“你……”
你字后面说什么?元彻忽然顿住了,他觉得自己最可能问的,应该是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又想和他联手演什么戏码,但转念一想,有和无又有什么区别,结果已经在眼前,沈之屿这个人他还不了解吗?他认定的事情,谁也无法左右。
要不问点别的缓和缓和气氛?自己刚刚确实又没能控制住脾气,但问些无关紧要的,沈之屿会不会觉得他有病?
好烦。
最后,元彻向后靠坐,克制了又克制,道:“沈之屿,你对朕,到底是什么想的?”
这句话的落下牵起一阵涟漪,明明不重,却惊得人心神泛滥,沈之屿重新埋下头,不想看到元彻这患失患得的模样,似乎只要看不见了,自己就会回到和来时一样坚定的态度,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又是那位谁也无法看透的丞相大人,反问:“你很在意我是怎想的?”
“没错。”元彻毫不犹豫,“朕很在意,而且你的刺杀借口编得很烂。”
沈之屿声音有些哑:“陛下,有些事情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就像我现在确确实实只是想找个借口杀你一样。”
“你不会,朕知道你当初在河边看见那小婢女的时候,差点哭了。”
“哭也是可以演的啊,就像之前臣不也在您面前将深情装得很好?相处很愉快。”
“装?”元彻重复了一下这个字。
“陛下,您真的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在朝臣中名声不好,经常挨骂是有原因的,他们没有骂错,本质上我就是比较见利忘义的性格,谁对我有利,我就倒向哪一边。”沈之屿的话音轻飘飘的,好像在阐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也丝毫没有觉得在帝王面前如此说话会惹来祸患,他什么都不关心,还贴心补充道,“除此之外,我还特别擅长让人卸下防备。”
沈之屿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元彻听后,没有立刻回答,用深邃黝黑的瞳孔盯着他。
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
就在沈之屿觉得或许已经可以了,事情就这样时,元彻忽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抬手将沈之屿脸侧几丝杂乱的鬓发掠去耳后:“沈之屿,朕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你也有不擅长的地方。”
沈之屿瞳孔微缩。
“若真是如此。”元彻轻声道,“你不会解释这么多。”
沈之屿:“……”
“你现在心里想的是,只要你这么说,或者再狠一点,朕就会恨你,就会哭着闹着觉得你辜负了我?”元彻一哂,“得了吧,你当朕瞎啊?”
“你是骗子,朕一个字也不信你说的。”
沈之屿:“……”
“你说你追寻求自己的利益,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在礼国,被人断了消息传来朕假死谣言时,选择和他们同归于尽,这个利益在哪儿?礼国收复,你幸幸苦苦昼夜不休写《礼律》,却在让礼国百姓走上正轨后,一声不吭地离开,好处拱手给朕,利益又在哪儿?
“当初确实想要帮你的。”沈之屿淡声道,“现在改变主意了。”
“不是,你还在说谎,杀朕的机会特别多,为什么非要挑在朝会之上,这么多人面前。”元彻果断道,“你是在做给别人看,这一次连朕也是打算骗进去的。”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你这点手上功夫,想杀朕?你在想什么?”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