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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窸窸窣窣的。
冲刷着乌色的血。
尹青带着斗笠,翘着腿坐在屋檐尖儿上。
他一只手拿着酒袋,另一只手抛着所剩无几的血袋子,看着底下的人,自言自语道:“嗯……下一次又放什么地方呢?”
一个脚步声从后方传来,尹青神色凝住,瞬即转身袭击,却在看清来人之后停下动作,笑道:“王爷怎亲自来了?”
齐王身着暗金色纹的黑衣,比起“王爷”,他现在现在更像是一位“侠客”,身后零零散散站着十来位亲卫,都是顶尖高手。他没发话,默声看向尹青手中的酒壶。
尹青立马将酒袋藏在身后:“臣领罚。”
沈之屿不喝酒的,就算要喝,也会是在宴席上拿着一个小瓷杯浅饮几口,自己手中拿着个粗布酒袋,不像他。
齐王:“三十棍。”
两位亲卫走上前,抓住尹青的胳膊押下去。
擦肩而过时,尹青忽然停了脚步,转向齐王:“王爷,沈大人是个鱼死网破的性子,您就不怕他知道你利用四大家散播瘟疫,是为了把他接到身边来后,直接和你同归于尽吗?”
齐王的视线看过来。
“臣就是说着玩。”尹青立马道,“您别生气。”
齐王一把抓住尹青的头发,将他提到眼前来,低笑道:“这就是你们不像他的地方啊。”
“死?不,瘟疫不会让他死,只会让他生不如死,然后他会发现,本王身边才是他的最好的归宿,蛮夷皇帝,李亥,其他人,都不是,他会跪在本王脚边,为他过去的背叛忏悔,而本王,会非常宽容地原谅他,大楚今后就是我们君臣二人的。”
尹青被扯得有些疼,吸气道:“王爷英明。”
尹青被带了下去受罚,齐王站在屋檐上眺望远方。
这些亭台楼阁是那么的熟悉,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
所以,皇城也不该拥有新的主人,而是恭迎他的旧主。
齐王勾了勾嘴角,他的阿屿那么聪明,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继而找出他的存在了。
他确实非常喜欢这样的沈之屿。
乱世之中皇权落寞,官体絮乱,国不将国,四大家只是皇权之下的蛀虫,除了那么一丁点的阴谋诡计和血脉的盘根错节,他们无兵无势,最多算是这场博弈棋局中比较高一点的垫脚石。
垫脚石终归是垫脚石,永远没有走上棋盘的资格,帅永远藏在卒之后。
齐王转身离去。
哎,上次太鲁莽了,这次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和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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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四月初。
继之前启用寒党打压以四大家为首的世家望族后,又是一道震惊朝野的圣旨传出。
这一次,元彻的手伸向了赋税。
大楚以往的收税流程较为繁杂,各项各事分门别类,规定详细,在均田的基础上,按丁口取税,当初定下这些规定本意是条理清晰,让人们有更多的时间从事农业生产,可随着世家不断兼并土地,均田已经近乎分崩离析,该有的良田分不到,大部分的土地取到了少数人手中,按丁取税让普通百姓们的生活难以维系,而真正拥有的钱财豪门望族紧捂钱包,不吐分毫。
原有的租调不合适了。
自今日起,除去地税和户税不变,清算人口丈量土地,改为统一按每户实有的田亩和资产征税,在此之上取消一切的杂徭杂役,不再区分土著主户与外来户,一视同仁,这意味着拥有大片土地的世家钱包被撬开,即将负担朝政钱财的大部分支出。
若说前者是扼住了世家的喉咙,让他们喘不过气,那么后者就是拔起了他们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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