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慢慢走过来,看看萆薢,又看看木惜迟。后者用眼神示意他坐。张材便拾了个木凳拘谨地坐了。
木惜迟望着他半晌,方道:“一别经年,你近来可好?”
张材道:“托南明大夫的福,我的痨病再没犯过。南大夫他老人家好么?”
木惜迟心里发酸,若是张材知道他两个早已凄惨死去,又会作何感想。嘴里却说:“他很好,劳你惦念。”
木惜迟又道:“听说你后来投身在一户显赫人家做仆从。他们待你好么?”
张材道:“老匹夫这一辈子。除了南明大夫,便是我家公子了。这二位都待我恩重如山。”
木惜迟道:“如今为何不在他家做了?”
张材神情渐现怃然之色,半晌道:“我家公子为奸人所惑。公子他……”到这里,张材不往下说了。
木惜迟道:“你家公子名叫狄仁,对么?”
张材眼中闪过一丝戒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木惜迟道:“你家公子为何人所惑?现今又在何处?”
张材压低眉眼阴恻恻道:“木公子找来我这里,竟不为叙旧,倒是来捉人的!”
“捉人?”木惜迟笑道,“我捉什么人来呢?”
张材“嚯”地站起道:“木公子请回罢!您是神仙高人,我是凡俗匹夫。好歹我有一身力气,不过拼命罢了!”说着,猛将椅子踢倒,两眼火星乱迸,就要上前斗狠。
木晚舟这破身板儿,行动就弱柳扶风。此时已唬得心口都在颤。竟只能睁大眼呆住,愣是一动不能动。
眼见张材欺到身前,打量今日必要遭些血光之灾。哪知门扉忽然被什么人大力撞开。一道灰色的影子冲进来喊道:“谁敢伤我晚儿!”
明哥?!
木惜迟霎时还顾得什么,浑身硬生逼出两成灵力,一面将南明护在怀中,一面去格挡张材的拳脚。
那张材迎头遭到一击,踉跄退了几步,摔了个四脚朝天。
木惜迟这猛一使力不打紧,竟将木晚舟浑身气力透支干净,顿觉头脑昏晕,身体绵软,就要往地上歪倒下去。
南明惊慌失措地扶了他揽在怀里,急忙去探脉息。探了半日,全无动静,心里一片矍惊凄惶。
正在无可奈何之际,木惜迟张口咳嗽一声,南明浑身一松,好歹把一颗心放回腔子中。又一想,是了,晚儿早已是鬼了,哪里会有脉息。别说晚儿了,连我自己也是这样呢。
木惜迟张开眼来,就见南明如此自思自笑,呆呆傻傻。心里又软又柔,捧了南明的脸道:“呆鹅,做什么呢?”
那边忽的“噗通”一声,两人望去,只见张材跪在地上磕头。
“南明大夫,您是救苦救难的皇天菩萨转世。小民叩见菩萨……”
南明忙扶起道:“老人家,切不可如此。晚生受不起!”少顷,又端详那人面庞,疑惑道,“你……是张材?”
那张材道:“小人是。”
南明又道:“怎的几年不见,竟……老迈至此?”
张材涕笑道:“小人少年病重,至今时已过去近一个甲子。小人怎能不老,倒是南明大夫您风茂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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