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喔?”
小皇帝道:“那日绾儿梦中叫师父,孤叫醒他,他又管孤叫师父,因此才疑心莫不是尊师与孤样貌肖似,以至于绾儿分不清楚。”
花影故意拍腿大笑,露出夸张神色,“哪里肖似了,不但不肖似,亦且从头到脚无一丝干连。”说着拿手向小皇帝身侧一比,“陛下青春年少,风姿粹美,气尊贵胄。而家师老迈年高,身长九尺,白须曳地。您不知我师弟最喜将他老人家的白胡子拴成一个结,在上头打秋千做耍。”
花影一面说一面见小皇帝面色松泛,知道自己又说在了点子上。便想更上一层,遂接着叹道:“嗳,陛下有所不知,我那个师弟,自幼在异国他乡受尽欺凌,就坐下病来,脑袋不大清楚些是有的。他若是有些言语冒失,行动古怪,还望陛下饶恕。许是天可怜见,那一年因缘凑巧,让他遇上家师,蒙沐师恩数年,至今仍是无论高兴了,伤心了,委屈了,都还是口口声声爱叫几声师父。”
小皇帝听了只是沉吟,花影却看他眼圈儿分明红了。便假称有事自己退了出去。
花影一走,小皇帝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这里花影找到叶重阳,向他道:“前头伤的伤病的病,没工夫与你算账,此刻倒要问问,你为什么放那个畜生出来害人?”
叶重阳道:“怎见得就是我放出来的。就连凡人家里亲身拉扯大的孩子还有个不服管束淘气闹事的,何况我这别洞袋中精怪何止千万,难道就没个不防头的时候?”说着把眉皱一皱,接着道,“实话告诉你,近来也不知怎的,这些个活祖宗忽然不爱消停待着,成日家造反,按下葫芦起来瓢。你当我就不心急么,乐意放他们出来惹事,谁又不疯了。说起来,你又为什么这么巧,就恰恰地也来了?”
花影自是有一番缘故,却十分不肯同叶重阳多言。只禁着他不许他就走,以防木惜迟那里还有些事故。
又不知历几何时,木惜迟终于苏醒过来。
原来彼时木惜迟神识清楚,只是眼不能睁,口不能开,手脚分毫也动不得,浑身像被什么邪术困住了。忽被人灌了一碗膻臭的浓茶,却根本无力抵抗,恨的只在心里乱骂。
不料一盏茶还未喝尽,木惜迟但觉惶惶惑惑,一时身上轻飘飘的,手脚也能动起来。便试着张嘴说些什么。
一开口却只是单调的一声“啊——”
声音稚嫩无比,像是襁褓中孩子的一声嘤咛。
木惜迟也惊呆了,忙又想说话,却只能“啊啊哦哦”的。自己缩在一个人怀里。那人听见他喊叫,温柔地拍一拍他,道:“小宝乖,良药苦口,喝下去病才能好。”
喝毕了药,那人抱着他哄睡。木惜迟待要看清那人面目,却很快困眼朦胧,在轻轻的摇晃中甜酣眠去。
一时自己又换到另一个人的怀抱,木惜迟只觉心里难受,放声大哭,那人却已只剩个背影,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背影分明与南壑殊一般无二,木惜迟更加心如刀割。
这里小皇帝听见木惜迟梦中哭叫,忙握住他的肩轻轻摇晃,一壁口中呼唤:“绾儿,绾儿。”
“啊啊啊……啊…………啊……” 木惜迟哭着醒来。朦胧的泪眼映着小皇帝熬瘦了的脸,满面青须,满目憔悴。
木惜迟盯着这张脸,半晌仍是回不了神。随即一把抱住小皇帝脖子,哭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不要我了,你要去哪里……要去哪里……”
小皇帝也连忙搂着他,柔声安慰道:“师父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陪着绾儿,一辈子都不走。”
花影与叶重阳听见动静,也都进帐来,门口守卫知他二人是贵客,不敢拦阻。
花影三两步过来说道:“师弟,你看清了是谁,别叫错了人。”
木惜迟此时也愈渐清醒,又看四周景物,分明在王帐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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