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最小。
照理说,以白龙祠为圆心,由百多人的搜救队伍向外辐射搜寻,城区内几乎跑遍了,城郊的树林和平湖周边也翻了个底朝天,惠娘却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天色渐晚,雨势却不减,众人皆是疲惫不堪,掌灯夜巡。
沈忘环顾了一下始终窃窃私语,抱怨声不停的队伍,从那些早就打退堂鼓的百姓们口中,他知道龙见之祸的遇难者几乎已经全部找到了,只余下了惠娘。也就是说,沈忘抬首望向隐在黢黑云层之中的骑龙山,惠娘若不是自己决定躲起来不被人找到,就是被迫失踪。
夜色凄迷,无星无月,百姓们早已耐不住困乏各自散去归家,只余下各府衙的兵丁衙役,一干公门中人满身泥泞,大眼瞪小眼,只等着面色青白的崔知府继续发号施令。然而,崔琰此时也已是心如死灰,彻底没了主意。
倒是一位知道前因后果的耆老凑上前,沉声说:“知府大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崔琰疲惫地点了点头,应道:“韩老但说无妨。”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那条水龙直奔骑龙山而去,小姐怕不是……怕不是被那妖龙带去了山中。”
此言一出,不光崔琰沉默了,堂下的众人也是面色各异,而以廖举人为首的秀才举子们,更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虽说自宋朝以降,龙见频繁,更以我朝正德年间为最,史书记录中屡见不鲜,但这并不说明这帮精明强干的官员和饱读诗书的儒生们,真的就相信真龙降世之说,借龙见之事,行劝诫之实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所以这位韩姓耆老竟然大言不惭什么,小姐被妖龙捉走了,在这帮读书人的眼里可说是滑天下之大稽。
见众人兴致缺缺,韩老却是不服气了,他提高了声调,朗朗道:“这骑龙山自古以来就藏龙卧虎,后山更有龙窟数座,洞深莫测,下临沉渊,久旱不枯,绝非老朽信口开河!单说是今年,就有数人在山中遇龙了。”
闻言,沈忘的眸光一闪,低声向崔琰道:“崔伯父,城内既已无迹可寻,不妨去那龙窟中寻一寻,只怕带惠娘上山的非是妖龙,而是歹人。”
崔琰也是个聪明人,很多话点到即止,多说无益。他不顾一干儒生“敬鬼神而远之”的劝诫,以最快的速度将嘉兴城内熟识骑龙山地形的猎户樵夫都召集了起来。
在这件事上,韩耆老出力颇多。他不知道崔琰心中计较,只当是知府大人力排众议认同了他“妖龙摄人”的看法,自觉面上有光。在他的大力引荐下,十多个高矮胖瘦不同,却都睡眼惺忪的猎户樵夫密密匝匝地站在堂前,做着进山前的准备。
天色微明,骤雨暂歇,队伍再次浩浩汤汤地向着骑龙山进发。队伍中有牵黄擎苍的猎户,有腰别铁尺的公门,有以大家长自居的耆老,有当前开路的樵夫,还有一帮争相为官府出力露脸的儒生们。崔知府和通判、同知也不肯呆在官衙中等消息,跟随着大队人马行在最后。
骑龙山如同一座浓黑的坟茔蛰伏在阴沉的苍穹之下,似乎随时准备暴起伤人。众人在山中行了不久,便明白了为什么昨晚猎户们死活不同意连夜上山的原因。这骑龙山当真是雾锁山头山锁雾,山套山,雾涌雾,整个山体都笼罩在不详的雾气之中。更兼之古木林立,怪石森然,蜿蜒连绵不断,人在其中,难辨方向,如同被混沌巨兽吞入胃中一般。
刚过了一个时辰,儒生和官员们就败下阵来,除了廖举人还神采飞扬,尚有余力外,其余人都大喘着粗气歇在平坦的石面上,一步也走不动了。猎户樵夫和衙役们,则以五人为一组,分散开去,在漫山遍野中寻找那也许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龙窟。沈忘和廖举人也分别加入了一队人马,向浓雾更深处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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