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吴大?人,到现在你们终于寻到了我的头上, 究竟所凭为何?”
刘钦的淡然处之, 让那蒙面人也?不由得起了几分敬意, 声音随之和缓下来:“刘大?人, 你痴迷象棋数十载, 棋艺几可与国手李开?先比肩, 竟还不知?这?天下如棋的道理吗?无非是狗苟蝇营, 血腥搏杀罢了。就如你面前的那一盘残棋, 兵卒将?帅轮番登场,不斗到一方兵败如山又岂能罢休?”
“所以, 我?和砚之,便是你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对吗?”刘钦俯身注视着面前这?一盘棋局,焦灼难分之际, 又有谁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呢?
“刘大?人言重了, 我?无非也?只是背后之人的马前卒罢了。我?敬大?人之风骨,不忍动手,还望大?人自戕,免我?为难。”来人一边说,一边呈上一把锋锐的匕首。他似乎毫不在意刘钦会持匕首反抗,反而抱臂静观。
刘钦睨了一眼泛着寒光的匕首,不怒反笑,道:“天下如棋,对弈之人却始终隐藏于?迷雾之中,既是死祸当头?,可否一堵真容?”
那人眼神复杂,思忖片刻,竟真的在刘钦的注视下缓缓摘下了面巾,刘钦睹之,先是震惊,继而鄙夷道:“原来是你!你且告诉你背后之人,就算杀了我?与砚之,我?们未尽之事业,我?们未成之意气?,自是后继有人,往续不断!”
来人深深地看?了刘钦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便也?替背后之人传一句话。”
那人缓步上前,在刘钦警惕的眼神中,俯下身在刘钦的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刘钦倏地睁大?眼睛,继而眼神中负隅顽抗的执拗华彩骤然消散,一股悲戚之色漫涌而上,让这?位以风骨自持的翰林院教习瞬间老了十岁一般。
他唇角抽动了一下,再?次垂首看?向面前的棋局,突然抓起一枚玉石棋子,狠狠掷在棋盘之上,棋盘应声崩碎,玉屑四溅,棋子也?从当中断开?,颓然滚落在地。
刘钦悲怆而笑,哀声震天:“我?妄为人师!一败涂地啊!一败涂地!”
下一秒,刘钦再?无犹疑,抓起匕首狠狠往颈部一抹,鲜血喷溅而出,将?面前的一切都染的通红!来人轻轻抹去脸上的血点,轻叹道:“当真文人傲骨,满腔热忱,可惜……”
他俯身上前,掰开?刘钦紧握的手,将?匕首取了出来,动作利落地将?他至死不肯阖目的头?颅割下,放在刘钦自己的掌中。
寂寥无人的书房之中,“捧头?判官”端坐堂前,怒目圆睁,似乎有无尽的怨仇与不甘,他的面前摆着一盘被鲜血祭祀的,被砸得四分五裂的残棋。这?便是沈忘和柳七第二日一早所看?到的场景。
易微往屋中小心地瞄了一眼,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下一秒便狠狠踹在楚槐安的小腿上,后者仅仅皱了一下眉,却是一声不吭:“楚槐安,这?就是你看?的人!?这?下好了,三个考官全?死了,春闱还怎么考!你让舅舅怎么跟皇上交待!”
楚槐安一言不发,脸上皆是隐忍,他知?道自己深负戚继光的照拂,对于?易微的拳打脚踢从不曾有任何的反抗。
程彻心中不忍,他和楚槐安一向交好,便赶紧挡到易微和楚槐安之间,柔声宽慰道:“微儿姑娘,这?……这?也?不赖楚兄弟。”
“不赖他,赖谁,赖你吗!”易微眼刀一扫,这?下连程彻也?低下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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