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顾去禅房,他本就话不多,这回一路上都一言未发。
直到秦顾推门进去,梵思才犹豫着道:“少盟主…您…”
他又摇了摇头:“不,没什么,小僧不该多言。”
梵思快步离开,空留秦顾在硕大院中。
四下无人,安静到叫人发怵。
这不是该用来接待客人的禅房。
秦顾懂了,苦笑一下,盘起双腿打坐入定。
就这么一直到了日落时分,除了中途有僧人来送药,再没有其他人踏足秦顾的禅房。
秦顾转眸看向窗外,便见一轮红日缓缓下沉。
太阳被地平线淹没的刹那,一袭黑影陡然出现,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
秦顾并不意外,不如说早有所察。
季允没有走,始终隐匿声息跟在他身后,甚至胆大到直接跟着他入了慈悲寺,而进入禅房之后,就一直在院中徘徊。
净尘发现了么?
或许,但他什么也没说。
“师兄,”魔息汇聚成季允的身形,他特意用以伪装的布衣已被鳞铠取代,明目张胆在五大世家之一的慈悲寺显出魔尊真身,“净尘没有信你,跟我走。”
秦顾抬起脸,仔细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魔尊打扮的季允。
俊朗却邪气横生,若说此前他的师弟如清泉流响,此刻就像月辉沉郁,鳞铠黑到发白,宛如巨龙伏在身上,只看一眼,便顿感压迫。
见秦顾不说话,季允有些着急:“师兄,秃驴马上就到,你必须跟我走。”
秃驴?
不合时宜,但秦顾还是忍不住乐:“你知道我不能走。”
他以为自己在城外已经拒绝得足够果决,可惜季允是个实打实的倔脾气。
秦顾当然知道净尘没有信他,特意让他入住偏僻的禅房,几乎是把鸿门宴三字明目张胆写在脸上。
即便知道,他也不能走。
季允周遭的气场陡然变了,就连秦顾都能感受到他的急躁。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而后站定,复又俯身下来,发丝几乎要拂过秦顾的脸颊。
季允的声音多少染了些复杂情绪:“师兄以为,我不能强行带你走?”
秦顾道:“你不会。”
季允好像一下被戳中了心结,发出一声急促的气音,又即刻止住。
他摁着秦顾肩膀的手收得很紧,几乎要把秦顾的骨骼都捏碎。
肩胛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秦顾闷哼一声:“唔。”
这一声惊醒了季允,他颓然撤开手,突然道:“无论我做什么,师兄都不会再相信我了,对吗?”
秦顾一怔。
若说这是直白的问句,自不尽然,但其中浓烈不加掩饰的情感,却像焰火灼烧,叫秦顾下意识逃避。
秦顾道:“你不瞒我,我就会信你。”
季允手掌握拳,青筋暴起:“师兄明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恰在此时,屋外有脚步声传来。
季允眼底凶光闪过,秦顾一把摁住他的手——就像之前无数次,将杀意扼制于萌芽。
不过片刻,敲门声响起。
“少盟主,”是梵思的声音,“您睡了么?”
秦顾依旧摁着季允的手腕,他轻轻摇了摇头,指向未关的窗,同时应道:“没睡,我这就来。”
秦顾一点一点将衣袍从季允掌中抽出,缓步走到门前。
木门吱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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