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所面对的困境,比之自己当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秋扇的目光骤然软了下来,他们虽与她年岁相仿,但相差百年,她到底是他们的前辈。
程秋扇道:“我与玄英曾有过约定,天下太平,方能携手此生。”
季允不再说话了。
程秋扇便转向秦顾:“当年,从玄英的口中,我得知魔种会逐步侵蚀他的神智,直到将他变成只知杀戮的机器。”
“我不知道玄英打算用什么方法,他不愿告诉我,…我要做的,只是每过几日,就去断月崖见他。”
秦顾想起季允对玄英的评价,那时的玄英已经被魔种侵蚀得很深,却依旧一眼就认出了程秋扇。
“很微不足道,对吧?”程秋扇笑了笑,并非自嘲,而是自豪,“但是秦顾,你知道吗?这已经是我能为玄英,提供的最大的帮助了。”
沧海一粟,已是全部。
力量绵薄吗?恐怕魔种见了都要笑掉大牙。
可正是这绵薄之力,让魔种从此对北徐、对程秋扇恨入骨髓。
恨的背后,是恐惧啊。
程秋扇是第一个让魔种感到恐惧的凡人。
程秋扇道:“只要他还记得我,他就还是玄英。…只是可惜,最终我却不得不先忘记他。”
修真界的突然介入,固然没错,却意外破坏了程秋扇与玄英的计划。
而慈悲寺看似深明大义、实则步步试探的行为,彻底摧毁了程秋扇对修真界的信任。
修真界何尝不是搬起石头砸向自己的脚,所有的傲慢和无礼,最终酿成了今日之灾祸。
程秋扇的神情终显出几分落寞:“我们还是输了。”
秦顾安静地听她说完,突然开口:“嗯,是输了。”
输得一塌糊涂,为人间做出的努力被误解为痴男怨女的情爱纠葛,甚至连自身的存在都被抹杀。
程秋扇愣了愣,眼波流转。
秦顾却紧接着又道:“但你们没有失败。”
“没能杀死魔种,从结果上来看,确实是魔种赢了。但你们让魔种不得不再次沉寂,让人间得以存续百年之久…其功卓著,青史当载。”
秦顾向程秋扇一揖到底,满怀敬佩:“我不知是何等卑劣之徒,将你们从史书中抹去,但这一拜,是为当世之黎民百姓,感谢前人之牺牲。”
这不是失败。
而是你们的荣勋。
是你们为后世探明了道路,创造了放手一搏的机会。
程秋扇瞪大眼睛,泪花在眼眶中闪烁。
“去吧,”她笑着说道,“去断月崖吧,秦顾,季允,我未能亲眼见到的,请你们替我去见证。”
去走完我们未能走完的路,去拯救我们未能拯救的苍生。
…
魔息弥漫的长街上,身躯腐化成崎岖形态的人们蹒跚前行。
随着身体的异化逐渐加剧,他们的记忆也开始复苏。
北徐城的人们想起,他们是怎样暗中支援着魔龙玄英,又是如何在修真界指控程秋扇私通魔族时,坚定不移地站在程秋扇的身后。
——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与魔族勾结。
——若要处死程秋扇,何不将整座城也一起处死?
他们在修士震惊的眼神中畅快地大笑:
愚昧、愚昧,连敌人是谁都分不清明的修士,是何等的愚昧!
紧接着,人们想起北徐的覆灭,那不过是一眨眼,上位者一弹指,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而已铺满大半天空,还在不断贪婪吞噬天幕的魔眼,就像催命警钟,每睁开一只,“生命”的倒计时就转动一分。
他们惊讶地意识到,原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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