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像沾血的蝴蝶,每一下振翅,都惊心动魄。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就好像心底所有的阴暗都被洞穿。
净尘很是不悦。
他有无数次机会置秦顾于死地——不,应该说,秦顾早就该死了。
早在归墟,秦顾就该死了,可惜竟被季允生生从地狱里拽了回来。
原本,净尘看到秦顾死后季允疯狂的模样,便联想起了百年前北徐的玄英,觉得胜券在握。
可净尘算错了秦顾。
被推入深渊那么多次,他竟还能站起来?
被人间抛弃那么多次,竟还愿意以德报怨?
——愚蠢至极的人呐,认为自己高尚伟大,殊不知天下人只想着将他抽筋拔骨,连血液也要吸吮殆尽。
“少盟主,你让老衲响起了一个故人…”净尘脸上隐有怀念,而手上却暗暗送出一道偷袭的攻击。
秦顾眉头一挑,手腕一翻,稳稳挡下净尘的偷袭:“讲故事,和动手,净尘方丈,您只能选一个,既要又要还要,您也太贪得无厌了。”
一边防着净尘,秦顾边微微侧身:“小允,怎么样?”
季允喘了口气,鼻尖用力嗅了嗅:“没事了。”
秦顾有些不解:“闻什么呢?”
季允耳根微微发烫:“…师兄的味道。”
秦顾平静地将目光重新投向台上。
他确信以台上两位的耳力,都听到了季允的发言。
净尘的表情甚至多了一些复杂。
秦顾:…
听我解释,我和小允是纯洁的恋爱关系,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借此机会,他趁机观察着司命的状态。
蒙眼的少女面色苍白,端坐在坐席上,可若仔细去看,便能发现她双腿之下,已汇聚起一汪血泊,而向来交叠在身前的手臂,也绵软垂在身体两侧。
她的手脚筋脉都被挑断了。
纤纤素指卜算古今的司命,再也无法用她的双手,为修真界带来无垢仙尊的指引。
秦顾闭了闭眼,多看一眼都是痛心。
净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心”解释道:“司命不愿与老衲交谈,老衲想,或许少盟主来了,就能撬开她的嘴。”
他又“呵呵”笑道:“阿弥陀佛,为了杜绝这种可能,老衲提前给她灌了哑药。而司命的灵力,除了无垢仙尊,无法与任何人建立连接…所以少盟主,不要妄想她能通过识海传音,给你任何提示。”
秦顾瞳孔剧震,只觉气血上涌,再忍无可忍:“我不需要任何提示,净尘,我只需要杀了你。”
净尘却面带微笑,好像激怒秦顾能给他带来许多欢愉:“老衲寿元将尽,无惧死亡,可老衲即便死了,仙舟坠落,也已成定局。”
他的视线越过秦顾,投向秦顾身后:“魔种,别让老衲再催你。”
话音落下,季允蓦地痛哼一声。
大片黑暗从他眉心钻出,无穷无尽,冲破天卜司的屋顶,直接冲入云层!
啵,啵,啵。
像鱼跃出水面的低语,又仿佛将死之人干涸的血液在滴落。
但仔细去听,这有节奏的轻响…
是眼帘挣开的声音!
秦顾伸手扶住季允,抬头望向天空。
早已坠到天际的魔眼,终于成熟,争先恐后地张开、攀爬,直将天幕挤得密密麻麻,再找不到一丝原先的颜色。
狰狞的鲜红眼瞳转动着,或上或下,爬满了暴突在外的血丝。
紧接着,眼球齐齐顶住,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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