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那个一袭红衣、总是言笑晏晏、哪怕被冤枉误解也不在意、温柔而强大的少盟主。
他不见了。
天卜司一时陷入死寂,胜利的喜悦顷刻被冲散,艳阳高照也好似乌云压顶。
许久,竟然还是净尘先开口。
他浑噩地笑了两声:“…阿弥陀佛,多么相似的结局。”
净尘混浊的眼转向秦如练为首的世界掌门:“可叹呐,如今老衲想要与人聊聊百年以前的事,却发现故人早已离去,世家掌门中,还记得那段往事的,只剩下我和你了。”
秦如练看向净尘,眼底神色似云霞翻涌,又被强压下去:“你是说,净俗师兄?”
净尘道:“盟主还记得啊,当年净俗师兄为救牧城百姓,灵力耗尽而死,他的元神重塑了十戒鼎…嗬嗬,时人多赞他为活佛在世,可一百年过去,却已经没人记得他了。”
他的言语混乱不明,林隐忍无可忍:“你到底想说什么?!”
净尘透过天卜司垮塌的屋顶看向天空:“盟主应该明白老衲的意思了吧?这样的牺牲…看似高尚,实则孤独、愚蠢,净俗师兄如此,你的儿子也是如此。百年以后,谁还会记得他呢?”
林隐攥紧拳:“我会记得他!天下苍生、黎民百姓,都会记得他!”
秦顾救了那么多人,那些受他恩惠的百姓,怎么会忘记他?
胡言乱语!
净尘却摇了摇头:“你能记他多久?十年,百年?百年以后,被他救过的凡人都已死尽,便只有修真界还记得他。”
“若再过百年呢?林施主,你的父亲不过三百寿元,你的叔叔更短…你又有信心活多久?”
修士一生,寿元虽长,却并非无穷无尽。
经历过这一场浩荡巨变的人终会死去。
林隐被问住了:“迁境司的史书,会记载修真界所有的…”
净尘打断了他:“史书?一炬焦土而已,此刻的迁境司又留存了多少书笺?恐怕寥寥无几吧。”
仙舟动荡,迁境司也受到波及,其内储存的书笺,大多在魔眼侵袭下毁于一旦。
林隐张了张嘴,眼眶通红。
秦如练摇了摇头:“若没有你,时人功绩,当能流传许久,流芳百世。”
是你刻意将他们抹去了,而非世人不愿记得。
净尘道:“人死灯灭,功绩又有何用?”
陆弥的额角青筋直抽,对诛魔司弟子吩咐道:“去把他的嘴塞起来。”
诛魔司弟子领命正要动作,突然有一道清冽男声响起。
很轻,带着病态的依恋:“他没有死。”
陆弥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一个有逻辑且失去灵力的疯子,还能靠塞住他的嘴来阻止他胡言乱语。
但倘若有另一个疯子,是说话颠来倒去的修真界至臻强者,那么即便是陆弥,也对他束手无策。
“…”陆弥无奈至极,却难得忍受了下来。
这是季允第二次失去秦顾了。
陆弥也失去过挚爱之人,即便他天生冷淡,那几日也总在噩梦中徘徊,每每醒来都泪流满面。
他深知这有多么痛苦。
即便清醒时能表现得一如往昔,每一天的月圆、灿星、薄雾,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
你爱的人,他不在了。
季允上前一步,又重复了一遍:“他没有死。”
众人齐齐后退一步,警惕又难掩悲伤。
似乎是因为他们的表情都有些欲言又止,季允道:“…师兄答应过我,他会回来的。”
没人回应,季允便低下头,手掌收拢,好像还能感受到秦顾的体温一般,喃喃道:
“他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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