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傍晚,雨下得更凶了。
一纵近卫在水中上上下下潜游搜寻,两岸能藏人的地方都给翻了个遍,仍是没有找到那贼人踪迹。
夜幕降临的时候,雨水将甲板棚顶冲得哗啦作响,以季风为首,护卫站了两排,顶着暴雨,个个低垂着头,满脸水渍狼狈,大气不敢出一声。
赫连煜是军营里打出来的武将,御下极严,此番叫那贼人偷潜至了主人门前,才被他首先发觉。
这一纵近卫形同虚设,严重失职。
秦乐窈在屋里坐着,虽然门窗都闭着,但仍能听见屋外的雨声,还有鞭子抽在皮肉上的闷响声。
秦乐窈闭着眼,这种暴雨天,这种鞭子的闷响,还是在端州这种触景生情的地方,她脑子里的画面感实在太强,全是前几年的那场大涝,也是这样一个大雨天,她从大牢里将秦忠霖捞出来,气得牙痒痒,下了狠手抽了他一顿马鞭,打得人五天没能下来床。
但秦忠霖不像外面的那些近卫般训练有素,鞭子抽在身上都闷声不吭。他叫唤起来就跟要死了一样,前后三条街的邻里都能听见他那杀猪似的讨饶声。
那好像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也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父亲大哥了。
若非是这次在上京里栽了跟头,原本她也不会有这闲暇时光能跟着一道回乡探亲。
赫连煜开门的那一瞬间,外面正好起了一道轰雷,青色的电光将他的影子投进屋里,他背后映衬着风雨飘摇的雨夜,面上表情阴沉不善,活像一个要来夺命的罗刹鬼。
这一瞬间秦乐窈觉得,若非她早年也算见过不少世面,换个闺阁在室的世家小姐,现在估摸着应该已经吓得不敢动弹了。
赫连煜明显的心气不顺,一脚将门反踢上,护腕软鞭一齐解下,哐当一声丢在桌上,他身上多少淋了雨,领子湿漉贴在脖颈上不舒服,伸手拉了一把,略显匪气。
秦乐窈在这种逼人的威压下有些无所适从,但她大约也能理解赫连煜此时的心情,若是她手底下很受器重的帐房先生因为大意犯了低级错误算错了帐,她也会十分生气,在其位便要司其职。
她慢慢靠近愠怒中的雄狮,一双微凉的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学着他之前喜欢的模样,将指尖滑进他的指缝间。
赫连煜原本正在气头上,见她过来,面色虽仍然阴沉,但指间却是分开了些距离任她滑了进来。
“公子,你身上淋湿了,泡个热水澡吧,湿衣裳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直到后来的很多年,季风都觉得,秦乐窈这项能在骁骑大将军愠怒时分搭话而不受迁怒的本事相当了得。
他们将军就吃她这一套,有夫人在,即便是再大的火,也不会烧出什么实质性的后果来,她简直便是老天爷给他们派来的救星。
外面雷电交加,浴房里温热的水汽氤氲挡住了大半视线,
赫连煜的身体是非常显著的北疆男人特征,骨架大,皮肤肌肉紧实,所以往往蕴含着远超视觉预期的强悍爆发力。
他靠坐在浴桶里,扫眼看着秦乐窈将热水倒了进来。
美人将一截袖子挽起,一双白晃晃的手臂横在他眼前,诱得人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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