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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蹲下身来。

怀桢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双手刚搭上怀枳的脖颈,怀枳已经一手托着他的屁股站起。

这小小身躯骤然离地的感觉也有些怪异,他险叫出声,手臂一下子勒紧。怀枳被他勒得发笑:“你要杀了哥哥吗,放松点!”

怀桢的神色骤变,手臂亦僵了。但他自然勒不死梁怀枳。怀枳稍颠了颠,他就只能将脑袋靠住怀枳的肩头,大袖垂落在怀枳胸前。怀枳侧过脸,便被他的发丝摩挲得发痒,轻嗅了嗅,道:“你不是最讨厌熏香了吗?”

怀桢答非所问:“香一些好,我身上臭得很。”

“胡说八道。”怀枳不以为意,稳稳地向昭阳殿迈步,“你今日跑出来,立德没拦着你?”

怀桢道:“你不要怪立德。”

“我怪他做什么?”怀枳好笑。

怀桢又不说话了。春三月的东方的山麓,风色晴暖,夹道上杨柳轻舒。哥哥的肩膀宽阔踏实,斯文的长袍衫下背肌起伏,他晃着晃着,便有些昏沉,又不知自己到底是在发梦,还是在真的活着了。

梦里的立德还那么高高兴兴,都想不到自己怎么死的。

“陆卫尉,”他起了个话头,又斟酌,“他帮我们瞒下遇刺的事,你怎么还告他?”

“帮我们?”怀枳挑眉一笑,“他是大将军的故吏,一门荣辱都系在皇后太子身上,怎么会帮我们。”

大司马大将军钟弥乃当今皇后之父,官场浸淫数十年,权势盘根错节,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卫尉又是掌宫廷戍卫的要职,他自然要安排体己人去做。

怀桢道:“可周太医总是他找来的吧,你还将我的小狮子送他。”

怀枳道:“说来说去,你是心疼狮子。”

“不是!”怀桢撇了嘴。

怀枳道:“不舍得那一对狮子,怎么蒙住他们?”

怀桢安静了。怀枳以为他不懂,也不在意,“朝事烦杂得很,你不用思虑那许多,都交给哥哥就是了。”

怀桢贴在他颈边,好像能听见他跃动的脉搏,在春的光色下震颤。他不安分地拧了拧身,想避开侧腰的伤口,但哥哥托得他很稳,腰上并不觉痛。

怀桢怎能不思虑?按立德的说法,那陆卫尉是同哥哥讲好了要隐瞒,还特意偷偷请来太医,哥哥也不惜送出自己最爱的白玉狮子与之斡旋,然而转脸就在父皇面前将陆卫尉出卖。十五岁的梁怀桢想必不懂,但二十五岁的梁怀桢却看得太习惯了。

父皇没有罚陆长靖,是顾忌陆长靖背后的大将军。但经哥哥这么一搅,陆长靖在钟家也要挨白眼,此时此刻,陆长靖恐怕已经火烧屁股,在指天骂地了。

而他在父皇面前多少回护了一下皇后太子,这一举动,很快也会传到椒房与东宫。

日光透过柳梢落下,怀桢想了半天,使他那神色显得更呆。他张了张口,喉咙有些干哑:“哥哥,你明年去长沙,能把我也带去吗?”

他知道哥哥根本不会去,但不知为何,他就想试探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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