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您这样反复申说,是觉得孤会欺瞒自己的亲哥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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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闻先被他一句话怼了回去,终于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拖着滞重的脚步从雨中离开。
怀桢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
“殿下。”是钟世琛在他身后轻唤。
“钟尚书。”怀桢转头看他一眼,“张将军怨怪孤了。”
钟世琛罕见地沉默。怀桢便笑了笑,道:“孤知道,张将军是忠臣。孤不动他便是。”
钟世琛拱了拱手,“殿下英明。”
怀桢的笑意便更为寥落。
“殿下,还请这边走。”
钟世琛一转身,便向前殿后方的小道中走去。怀桢顿了一下,当即遥遥地跟随在后。
转过几个拐角,地势愈低,雨水洗过宫墙瓦当倒灌下来,小道上种植的木芙蓉被吹刮得东倒西歪,乱红一地。哗啦啦的雨声遮掩了很多不必要的声响,直到怀桢看见那墙角下瑟瑟地跪了一人。
一名布衣荆钗的女子。
“梦襄?”五尺开外,怀桢停了脚步,微微眯起眼睛。他浑身也淋湿透,雨水沿着他衣袂上绮丽的暗花或明或暗地闪烁。
陆梦襄俯伏在暴雨泥地之中,声音里含着泪,即刻就要决堤而涌流:“殿下!请殿下救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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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娘子请起。”
怀桢上前半步,伸手虚扶。陆梦襄却视若不见:“除非殿下答应搭救父侯,否则臣女不敢起身。父侯孤军深入,或在必死,但绝不可能投降匈奴,还请殿下明察!”
怀桢听着,忽而一笑。明察?我再明察,有什么用?
他望向钟世琛:“看来钟尚书还没有同陆娘子解释过。”
钟世琛垂下眼帘,随着风雨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是,此事机密,臣不敢同任何人妄言。”
怀桢道:“是啊,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个人身陷死地。”
陆梦襄浑身一颤,抬起头,“殿下……殿下是否另有计策?”
怀桢撩起衣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陆梦襄发髻凌乱,湿润的双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直到两人的目光平齐,都陷在这个湿泞的角落。
“陆将军,正在黄为胜处待命。”他温和的声音几乎转瞬就化作一阵捉不住的气流飞散去,“他一切都好。”
陆梦襄蓦地一震,几乎要在雨中跌倒,却被怀桢护住,风雨之中,似一个贴心的拥抱。陆梦襄却冷得发抖,浑身如坠冰窟,难以置信地问:“他……他是故意消失的?不是说,他带兵出塞,深入大漠……”
怀桢抬起头,目光穿透雨帘,望向那宫墙尽头拐角处的窄门。他的下巴摩挲过女子发间,喉咙微动,声线更低、更冰凉:“他的二十万南军,对孤还有大用。”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帝所任用的那些人,张邡也好、冯衷也罢,乃至柳学锦、方尚庭,都没有一个懂得军事的玄妙。倒是远在匈奴的钟弥,说不定已经看出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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