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样胆小的,连颤抖着拥抱的手臂也早已计算好距离,在怀桢露出嫌恶之前就先放下,去为怀桢揉了揉脚。
他们是兄弟,是君臣,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宠爱阿桢,他可以与阿桢共有这辉煌的权力。但他不能用过于炽热的胸膛拥抱阿桢。他不能亲吻他。
他低垂眉眼,让自己平静一些,才去瞧阿桢。锁链撤下后,阿桢的脚腕都红了。怀枳轻声道:“这样疼的话,就快些回来吧。回哥哥的身边,不好吗?”
哥哥可以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忍耐,一辈子伪装,一辈子与你做兄弟,做君臣……
“我,”然而阿桢回答得没有犹豫。弟弟的声音干哑,目光却冷酷,像剑一样,刺穿他卑污的陷阱,“我要回齐国。”
怀枳的手又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与怀桢的肌肤相触时,指尖的战栗传到心脏,他的心几乎都不再跳动了。不愿再跳动了。
还是不行。从宠溺到拘束,从赐予到剥夺,从哀求到占有,所有的法子他都试过,可是,还是不行。
脑子里理智的弦绷紧了二十多年,早已磨损,终要断裂。
怀枳又去抱他。怀桢的身体是冰冷而僵硬的,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但他还是抱紧了,他恨不得自己从此化作藤蔓,化作网罗,将弟弟牢牢地缚在这个地方。
“不好。”他颤声反驳,“而且你说得不对,什么叫‘回’?你的家就在这里。”
怀桢的气息好像也是冷的。“我没有家。”他喃喃,“我的家人,都已不在了。”
他徒劳地斥他:“胡说八道。朕不是你的家人?”又像抓住什么借口做救命稻草,“你还是生朕的气。”
“哥哥。”
怀桢一叫哥哥,他便觉身心都痛得要被一道闪电劈成两半。
“你……防我关我,辱骂我威胁我,又问我疼不疼,气不气。哥哥……若不是为了梦襄,我宁愿死了。”
怀枳呆住。
他放开弟弟,呆呆端详弟弟的表情,声音像不是自己的:“……是陆梦襄?”
怀桢的语气却很淡,他好像已经想了很多遍此时的说辞:“她当初来求我托庇,我许她片瓦遮头,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哥哥,就算你不肯放过我,也请你,千万千万,对她高抬贵手吧。”
“我不肯放过你?”怀枳反复咀嚼这六个字,每一个字都像利刃刺在他心上,又重重地铰碎了心瓣。他没有起伏地、追着那一股残余的气,说道,“啊,我当然不肯放过你。我凭什么放过你?”
怀桢从他的怀抱里离开了。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看弟弟那一副乏力而衰弱的身躯,手脚并用地爬到他面前三尺之地。好几次他想伸手去扶他,想问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最后他却是一动也没有动,背靠烛火,衣装盛丽,像一具上古帝王的干枯塑像。
怀桢的身子向前一仆,叩下头来,“扑通”,额头便砸出一个血痕。
“陛下!臣弟从未有谋逆之心,天日昭昭可鉴。君兄在上,臣弟不敢辩白,只求一车一马,返回齐乡,布衣终老。如蒙不宥,以死谢罪,亦绝无怨言。”
“以死谢罪?”怀枳轻轻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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