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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杨标身后那几名掖庭狱的官员身上。

“罪妇泗水王后冯氏,还在掖庭吧?”

*

去掖庭的路上,怀桢将一名姓周的太医请上了自己的辇车。

时已午后,日头大盛,周至跪伏在车厢之中,不敢擦汗,只能眼看着汗珠一滴滴落在齐王靴尖前的地面上。他听见齐王冷冽的声音:“看清楚了,中书令立德是怎么死的?”

“是,臣看清楚了。立公公的确是毒发而死,舌苔青紫,印堂发乌,血气不流,七窍受阻,脉象亦早已凝滞……”

“但是太医令房淳曾言之凿凿,道只要他醒来,就不会有大碍。”

周至很清楚齐王为什么避开了太医令而单召他来:“殿下,凡事都有万一。房令从医多年,德望素著,而那一包毒药是附子所制,亦不算多么难得的剧毒。想来房令还是疏忽了……”

齐王一手托腮,手臂撑在车窗边,目光漫漫然地不知落在何处。见他好像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周至越说越肯定:“此毒发作的快慢剧缓,也要视中毒人的体性。或许立公公长年劳损,中毒后格外虚弱,而房令却没能多加留意……”

“周太医。”齐王望着窗外,青绿的影子仿佛笼罩着他的脸容,他轻声地道,“你信命吗?”

周至一愣。

齐王又道:“若一个人命定要死,做大夫的,敢不敢同鬼伯抢生魂?”

周至静了良久,字斟句酌地道:“做大夫的,虽知有命,但也不愿信、不敢信。就算见到了鬼伯,也总要拼上一拼。殿下,臣想房令一定也是如此心情。”

齐王笑了笑,眸中光芒有着洞察的冷酷:“孤没打算治房淳,你为他着什么急呢?”

周至不说话了。

在这些臣下的眼中,自己早就是个喜怒无常、草菅人命的主子了吧?怀桢无谓地想着,手指拨弄着腰带上悬系的那一只小狮子。他们同自己说话,总要端一万个小心,他感到与快意伴生的无趣。

挥挥手,让周至退下了。辇车继续前行,他掀开车上竹帘,便见那人一离开辇车,身子就挺直起来,脚步也变得轻松。

“哗啦”一声,他将竹帘放下。

“臣等恭迎齐王殿下。”

掖庭令早已得令,领着众属吏在永巷之前跪迎齐王。怀桢下车,掖庭令便弓着身子将他请入永巷。

窄而高的青灰的土墙,两侧都是荒芜的宫室,杂草丛生,但尚不算脏。先帝梁晀自中山攻入长安后,曾将许多宫掖旧人都关入此处,但到如今,那些人死得差不多了,宫室又一间一间地空出来,有燕子飞落在挑起的墙檐上,乌黑的眼睛转了转,同怀桢对视。

冯令秋是今上即位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关入掖庭的罪妇。

大喇喇的日光将这座永巷尽头的庭院照得一片惨白。没有种什么植株,地砖坑坑洼洼,有的翻出了泥土。走上台阶,掖庭令推开宫门,里间只有两根梁柱,一道帘帷,穿堂风肃肃而过,吹出一片空荡荡的余波。

冯令秋正背对着他们,跪坐在正殿中央。

“罪妇冯氏!”掖庭令咳嗽两声,“还不起来向齐王请安!”

冯令秋那瘦而高的身形披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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