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表演裴湛的那一版编舞。
突发意外,很难不受影响,此刻他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周围的环境也有些嘈杂,但阮宵强迫自己冷静、专注,回忆该从哪个动作开始,该从哪个拍子起步。
阮宵阖上眼,可真正冷静下来,他脑子里响起的却不是动作和音乐。
而是一道略显消沉颓丧的背影。
指尖夹着一根烟,明明灭灭。
那人站在国家队合影前,一站就是半天,直到烟头烧到了手,才骂一句什么,将相框暴力倒扣,浑不在意扔进抽屉里。
他平时不爱笑,只有喝醉酒时,才会笑着拿出裂屏的手机,翻出过去在领奖台上的照片,说自己那时站得有多高,一张一张翻过去,到了最后却是长时间的沉默……
直到感到一阵微风拂面,阮宵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间滑了出去,以大一字步起始,张开双臂。
整个场馆渐渐安静,观众们看着场上展开身姿的少年,从错愕转变为惊艳,也只花了短短的半分钟。
虽然少了配乐,但少年本身就好像一首音乐,通过他的步伐和律动感,大家很快就看出了节奏,加上少年饱满的情绪以及干净漂亮的动作,这一切足以将他们引入到节目中。
场上的少年,仿佛在诉说一个悲伤的故事。
滑行过程中,阮宵心里一直踩着旋律,前面抒情阶段铺垫好,他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第一个跳跃,是后外点冰三周跳。
如果能配上音乐,必然会使节目效果更出彩,但他现在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将动作做得足够到位。
阮宵心里数着拍子,踩上前刃,点冰刹那,场馆内响起一道悠扬的大提琴声,合上了阮宵的拍子,落冰的瞬间,音乐旋律再次与他的动作暗合。
观众们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前,就已经控制不住鼓起掌来,同时朝着琴声的源头看去。
阮宵也分神看了眼场外。
在场馆灯光昏暗的角落,周牧野坐在那儿,身前靠放一把大提琴,他微微垂着头,持弓的手臂开阖间,悠扬低沉的琴音伴着裸者之舞一号的旋律奏出。
比起钢琴,周牧野其实更擅长大提琴。
阮宵心里仿佛盛开了花,翘了下唇角,再次专注于演出。
就在这时,VIP观众席的角落站起一个穿黑裙的女人,她大步流星地下了观众席,沿着暗处的长廊走到三角钢琴前,摘了墨镜摆在上面。
浑厚的钢琴声在场馆内奏响的刹那,阮宵正好在做出一个阿克塞尔三周跳接外点两周跳。
观众席上发出惊呼,已经分不清他们的激动是因为阮宵精湛的技术,还是因为这场独特的花滑表演形式。
有了钢琴的加入,音乐变得更加动听多彩。
阮宵的节目也如同默片泼上了色彩,愈发得引人入胜。
掌声一阵接一阵地响起。
周峙光在观众席间看到阮宵精彩的表现,又见老婆和儿子都下场了,隐隐有些坐不住。
不过堂堂市值千亿集团的董事长不能轻易露面,他从口袋摸出一个口罩,严严实实戴上后,趁着没人注意,来到角落,拿起一把长号。
虽然他先前没看过阮宵的表演,也没参与过节目编曲,但音乐的底层逻辑相通,他知道如何配合上大提琴和钢琴的旋律,也知道如果有了长号的加入,整场表演的层次会更丰富。
周峙光举起长号,准备大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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