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元拢着衣衫靠在床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乱象。
直到众人都散去了,沈焉如也要告退,允元才开了口:“焉如。”
沈焉如慢慢地又踱回来,“陛下。”
允元抬起手,将那殷红帘帐拉开了。她那猫一般的目光也便没了阻挡,直直落在沈焉如身上。
沈、傅、杨,三人的出身各不相同,但都是从她还是个小公主的时期就与她同行同止的心腹。她清楚这三人的脾性长短,沈焉如的优点是长袖善舞,能说会道,而缺点就是没耐心和胆子小。
“尹长欢的事,你如何知道?”允元的话音冷冽。
“是……是杜学士,担心陛下安危,夤夜来告诫于臣。”沈焉如一边抬眼觑她的神色,一边回答。
允元万没有想到竟会听见杜学士这三个字,一时眉头高高挑起,“他又如何知道?”
“他说他手上有尹长欢交通汝阳侯的证据……臣想着今晚陛下您……召见了那个贼人,一时间坐不住……”
“那他为何不自己来见朕?”允元又问。
“陛下没有召他,他不敢擅入宫禁。”
允元笑了,也不知逗乐了她的是这句话里的滑稽,还是沈焉如认真的表情。“好滑头的杜子朔。”她笑着摇摇头,却像棋逢对手般舒畅,仿佛刚才帘帐内那个迷茫昏聩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沈焉如看她似乎心情好转,不由得慢慢舒出一口气。皇帝幼年时并不是这样子的。并不是这样……难以接近,又无法捉摸的。
沈焉如又莫名地有些难受。
“焉如,你啊,”允元又看了她一眼,“你的心太软了,明白吗?”
沈焉如不明白。
是要到三日之后,皇帝处决了宫中的几名卫官,又将樊尚恩下了诏狱,她才明白。
与处决文告同时自勤政殿发出的,还有一纸传往翰林院的手谕。
传,翰林学士杜微生,到太极宫画院领赏。
*
“在下此来,不仅道歉,也要报恩。”
“报恩?你莫再给我惹事就不错了。”
“沈侍郎帮了在下,却被陛下看穿,恐怕陛下心中,从此便对侍郎有了隔阂。”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让陛下重新信任我?”
“侍郎这一回若能救驾成功,陛下当再也不会疑心侍郎。”
“陛下应当也与你说过了,如有下回,死罪论处……”
“侍郎知道,在下如今已失了陛下的宠幸。唯置之死地而后生,总好过束手待毙罢了。”
八 病酒
眸光交错,水波流转,有情与无情之间,好像只有一杯酒的距离。
杜微生一个人领着一名小厮,跪在太极宫画院的门口,迎接皇帝的大驾。
他今日穿了一身织锦的白袍,银线绲着领口和袖边,压出暗而泛青的孤竹纹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碧玉簪子束在银冠之中,更衬得那一张隽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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