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至少皎皎目前是安全的。”谢殊玉说着将手中的信封递给殷峥,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视线落在院子里正在抽芽的树上。
殷峥低头看着手里的信,急促跳动的心脏还没从刚刚的状态中缓过劲来,撞得肋骨生疼。
谢殊玉从窗外收回视线看向殷峥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疑惑,陛下他为何对皎皎有如此大的兴趣,他待皇子皇孙都没这么亲近过,偏生待皎皎如此亲近。”
“因想不到你和皎皎有什么能让他图谋的,我便一直压着心中的惊疑观察着陛下,越观察就越心惊,陛下那样倒真像是将皎皎当成最疼爱的小辈般宠着。有时候我甚至怀疑皎皎莫不是是陛下的孩子,因某些原因流失到兴州府,然后才被你在雾山上捡到了。”
“后来又想这种可能不大,以陛下那样的性子,如果皎皎真是他的孩子,他会光明正大地将皎皎接进皇宫,不可能任由他被你这样养着。”
“我找不到皎皎被陛下如此特殊对待的原因,虽然皎皎有着能让人将他放在心坎上的本事,但我不认为陛下会因此而注意到他,一定是有哪里我没察觉和想到的。”
“直到年前对我看见了陛下和皎皎站在一盆本不该在冬日抽芽的芃羽面前,那一瞬,我心里的惊疑达到了顶峰。”
“那天回去我就让人去李家村查了你和皎皎在我离开的那段时日发生了什么。”
谢殊玉的食指轻微动了动,他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坐姿,抬眼对上殷峥看来的幽黑眼眸,日光顺着窗棂落进,落在殷峥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和那道贯穿左脸的疤上,谢殊玉收回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你知道先皇的皇子和皇孙们是怎么死的吗?”
这件事在大雍讳莫如深,知情人纷纷将此事压在心底,哪怕是做梦说梦话时都不敢透露分毫,殷峥在偏远贫穷的李家村,断不可能知道此事。
谢殊玉并没有想从他那听到回答,修长的食指不自觉地轻巧着桌面,垂眸道:“先皇是个雄才大略的帝王,励精图治,勤政为民,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他是大雍的天子,帝王,天下文人无不拜服,只是人终有年老力乏之时,猛兽什么时候最危险?当他受伤或者年老时最危险,因为那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撩拨年迈后满心警惕的帝王。”
“求生畏死人之常情,尤其是高坐权势之人,大多数对死亡的畏惧都远超常人对。年迈的先帝愈发不信任已成年的皇子,对数位已成年的皇子的监视程度,甚至已经达到每天喝了几口水的地步,很多时候对待皇子们的做法不像对待亲儿子,更像是对待仇人之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先帝愈发多疑,有时候尚且只有五岁的皇子都在他的怀疑范围内。”
“先帝面对的是老迈,而老迈不是病,太医显然没用,于是恐惧着死亡的先帝开始大肆召天下方式和尚进京,为他寻长生之法。”
“正元二十六年,年初,有一谪山道人年逾五十却鹤发童颜,因年迈而逐渐精力不济,力不从心的先帝服下他所炼制的丹药后,次日再朝上容光焕发,满面红光,精神矍铄,此后谪山道人成为了先帝眼前的红人。”
“然随着年岁逐渐增加,先帝并不满足于此,以谪山道人出身的道观里,上下百多条人命作为施压的筹码,勒令谪山道人炼制出延长寿命,长生不老的仙丹。”
“谪山道人闭关半年,在先帝耐心即将耗尽时蓬头垢面兴奋至极地从闭关处跑出,说是专研出了延长寿命的丹药,随即又面色为难地道,只是最为关键的药引有点难得。先帝大喜,大手一挥让他尽管说来,天下没有他找不来的药材。”
谢殊玉看向殷峥,突的发问:“你知道这最关键的药引是什么吗?”
殷峥回视着谢殊玉:“皇子皇孙。”
谢殊玉眼底蔓出意思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的笑意:“皇子皇孙……或者说是龙子龙孙,先帝贵为真龙天子,凡间的药材怎能为真龙延长寿命,而生来就是天潢贵胄的龙子龙孙则不同,他们生来就有大气运在身,以他们的血肉为药引,自然能将凡间的丹药炼制成延长寿命的灵丹。”
“先太傅正直迂腐,听闻消息后连夜入宫,破口大骂谪山道人是妖道,竟想出如此有违人道天理之法哄骗先帝,离间天家骨血,陷圣人于不仁不义,上奏请先帝处死谪山道人。先帝面上不显,半月后先太傅一家却以谋逆罪满门抄斩。朝堂上总有那么些不怕死的硬骨头,自太傅之后继续劝诫先帝诛杀妖道,年迈的先帝某种程度上来说已近疯魔,所有劝诫他的人在他眼里看来都是盼着他死的人,于是先帝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正元二十八年五月至九月,京城杀得人头滚滚。朝堂里‘迂腐’的人都被杀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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