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犯了众怒了!”李梅崖一边将几上的桃子拿了一个咬了一口,一边怒道:“以为都察院什么都参的吗?似他们这般寸功未立,竟敢满口下流污言秽语地诬陷大臣,今后哪位大臣略受皇上恩宠些,难道都是幸进之徒?陛下若是想要亲近贤臣,难道也要顾虑这些小人的诽谤之言?”
他一想到皇上英明圣哲,不由又正气凛然:“陛下待臣下拳拳,臣子们待陛下之昭昭,天日可表,岂容他们这等小人肆意污蔑?此风绝不可长,这是绝了臣子们效忠陛下的道啊!公忠体国,一心竭诚效力、以事君父,却被诬为迷惑皇上以幸进,其心可诛!”
他满怀同情看了眼一旁正尴尬面色微热的许莼,一拍他肩膀:“许元鳞!挺起背来!莫要怕!我们都站在你这边的!那些话一看就十分可笑!莫说陛下不好龙阳,便是好龙阳,那庄之湛与范牧村容貌远胜于你,岂有更器重你之理?”
一旁的方子静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嗽不止,叱他道:“李梅崖!不要在此胡言乱语!”
李梅崖却眼圈发红,颇为情深意切:“陛下历来重贤能,岂是以貌取人之君?便是待我糟老头子,数年来升升降降,都是一片良苦用心,料不到今日竟为小人亵渎!自然是因为你有实打实的功绩和能力。国之重臣,实干能臣,岂容他们诬告?”
他愈加慷慨激昂,指了指头上“至公堂”的牌匾:“但凡我等臣子心中廓然大公,何计一时荣辱?君臣合体,方得盛世!”
许莼尴尬得拿起茶杯喝茶,含糊道:“多谢李大人回护。”
方子静忍着笑赶李梅崖:“行了行了,你们都察院没别的事的吗?日日来蹭我们的好茶喝,这么闲不若替我们也议一议这军制改革的法子。”
李梅崖道:“军制早就该改,但这事不容易,国库没钱,你们怎么改?去哪里弄钱?许莼那个债券,只好勉强撑起那军械厂吧?是由兵部全部养起来,还是遣散回去,都需要大笔大笔的银子。先想好这些,才好动军制。”
许莼道:“总得先拿到最准确的各地兵马人数,如今多是报空饷的、占人名其实并不服役的、不堪一战的……兵不在多,惟在精耳,且这兵将日常操练,都要有个章程,如此才有雄兵百万。”
李梅崖道:“这若是做得起来,兵部早就做了,九州四海,何其广袤,劝你们还是不要着急,再等上几年,国库充实些再动这些吧。横竖如今藩王都撤了,一时倒也还算太平。”
许莼道:“正为军国大计,皇上才建了军机处,我们若也是畏难,还有谁敢做呢。洋夷不是递了通商口岸的法子来吗?让我想想,怎么补上这军费的口。”
李梅崖点头:“还是你们年轻人锐意敢当,以我之见,先做出军制来,各地州县如何派驻,军制如何,兵丁将领各多少,先拟个章程来让九卿议了,陛下同意了,再行之。”
“再一桩事,”李梅崖道:“别怪我说话难听,这等改革大事,若是只在京中坐着,纸上谈兵,未必便能想出来合适的,还得去些紧要地方看看,和各将军都商议商议,多听听各地驻扎老将军们的意见才好。但这又有问题了,你这风声一出去,得罪的人就多了,须得小心小人暗算。”
他看了眼武英公:“不过武英公在把着,老夫倒是不担忧的。”
方子静道:“许元鳞才从津海卫回来几个月,你又撺掇着他出去,呵呵。”
李梅崖道:“也对,许元鳞还未娶妻呢,也难怪那等小人瞎编乱造,不若早点娶一个贤妻,这军制改革也非一日之功,慢慢来吧。”
方子静看他越说越作死,也懒得理他,只道:“说起娶妻,侬思稷已进京了,这几日便要行婚礼了,元鳞不妨也问问他这军制上有什么想法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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