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起了好奇心:“什么问题?”
“先生有一卷书名为《五蠹》,他说书中所?写的这五种人?是对邦国最?有危害的五种人?,可是觉得,这五种人?之所?以能危害邦国,前两者是因为他们蛊惑了君王,后三者是因为君王无能治理国家,归根结底是他们韩国的王上太无能,才能导致这五种人?横行,这种昏君才应该是最?大的蠹虫。”
“他说我的说法不对,我就问韩先生,那怎么样才是对的呢?他答不上来,还说我那个都是歪理。”
随着扶苏越说越多,嬴政原本?还在纠结该如何教导儿子不要被蒙蔽的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心里只有震惊。
那卷《五蠹》嬴政自然也是看过的,看的时候他还觉得韩非写得很对,奸臣和?刁民自然是君王治理国家最?大的危害,可扶苏却另辟蹊径,他觉得这五种人?根本?不足为惧,反而出现昏君才是天要塌了,纵使臣子贤良民众爱戴也没有用,国家注定会亡。
从来没有人?从这个角度阐述过事情,嬴政震惊了。
“你如何会想到这个问题的?”
“因为韩先生说他要忠于?韩国,不能留在秦国教我啊,我就问他,这个韩王可以让境内万民都不挨饿吗?先生说韩王不能;我又问,这个韩王可以壮大军队,夺回失去的土地吗?先生说韩王不能,那我就问先生,一个不能让自己的子民吃饱,又不能守卫疆土的君主?,你为何要忠心于?他呢?”
“纵使韩国上下皆是巧言饰说贪生怕死之辈,若韩王有心奋起,韩国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弱,正因为君王平庸,既不能治理国家又不能甄别?谗言,才会让韩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你们想要改变韩国的现状,他才是最?应该被除掉的那个蠹虫啊!”
一顿猛输出之后,扶苏疑惑但理直气壮地问:“父王,我说得不对吗?为何韩先生气得好像要死了?”
……
咳,该怎么说呢?
嬴政虽然表情还很淡定,心里却已经是震惊得无以复加,虽然他平日也会嫌弃诸侯王废物,却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
大概是君主?总是至高无上的,那些有大智慧的能著书的人?,再有智慧也是一国臣子,自然不会像扶苏这样大剌剌地讨论君主?的错处,他们都是旁敲侧击,从君主?身?边的人?入手批评的。
像茅焦顿弱这样敢指着秦王鼻子骂的人?,到底还是少数。
但不得不说,一旦从扶苏思考的角度去想,就发现他说得简直太有道理了,只不过,这种实话对于?一心只忠于?韩王的韩非来说,有点过于?残忍了,皆是诛心之语啊。
听?完扶苏的复述,嬴政原本?对韩非的恶感?都消失了些许。
一转头?,发现扶苏疑惑且固执地望着他,看起来是一定要嬴政给评评理才行,嬴政沉默片刻说:“你说得对。”
扶苏开?心起来:“我就知道我是对的!”
“然后我当时就说啊,先生你这么有才华,只是不可多得的做内政的人?才,何必非要忠心那个昏君呢?不如来秦国,您心中的抱负都可以施展,您和?李先生可是同?窗,他能做廷尉,没道理你不可以啊,只要您愿意效忠秦国,绝对比在韩国的日子好一百倍!”
“可是……”扶苏说着说着语气失落,“可是他非说忠臣不事二主?,他永远不会背叛韩国的,就算您要处死他,他也不会改变主?意,这也太固执了!幸亏他不是咱们秦国的大臣,不然这么固执的人?……”
扶苏愁眉苦脸,不理解自己提的建议明明能救他,为何韩非坚持拒绝?反正韩国注定要没了,何必跟着一起陪葬呢?
不理解之下,还带着微微的嫌弃,嬴政听?了就皱眉,本?来还想教导扶苏不要轻信别?人?,结果?没用到,但没想到今天注定是要教导儿子的,只不过该教的是其他方?向,比如识人?。
“他不是固执,他这是忠心。”
即便因为韩非谗言离间他和?姚贾,让嬴政对韩非生出许多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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