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到底是谁?”瑞德轻声问。
狛枝摸了摸头上的纱布,笑道:“在担心这个?”他动手把纱布揭开,下面血肉模糊之间铺着黄色的药粉,隐约能够看到那熟悉形态的针脚,“这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体验,江之岛同学非常执着,她总是在说话,想要像劝日向同学一样劝我,但知道绝望越深,我也越坚信,希望才是唯一不会坠落的太阳。”
他的眼睛闪亮着光芒,声音中隐隐带着兴奋。瑞德的脑电波顿时活跃了起来,他在不自觉地思考着。
摩根或是艾米莉亲眼见过卡拉被操纵的样子,他们也把自己的观点带回了小组。BAU通过截断那半茬子的绝望录像来分批分析里面受控的人。他们注意到,被控制的卡拉带着对绝望的执着,眼神无光却透露着无处不在的狂热。
狛枝凪斗的外在表现和卡拉简直一模一样。
但一些微妙的角度,却很难把他们完全重合在一起。
“你是盾子AI?”瑞德仿佛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喃喃自语,“不,有些不一样——我注意到视频当中的卡拉带着一种和她原本状态非常不一样的地方。是的,很小的、很难以察觉的,但是也很明显的、很重要的……”
他在重复着几个形容词。
狛枝产生了兴趣,他放下手中正在配置的药物,把它们放到了桌面上铺满的药物说明书中,坐到病床边缘,视线扫过那逐渐活跃的脑电波,询问道:“哪里不一样?”
事实上,狛枝凪斗一直觉得自己和江之岛盾子是同一类人,偏执、顽固、一意孤行,还有一点——好吧,或者是很明显神经质。唯一不同的就是所坚信的东西,江之岛盾子因为那一眼可以望到头的未来而感到绝望和无趣,狛枝凪斗则是因为无可反抗、无法预料的幸运特质而渴望不变的希望。
但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狂信徒。
所以,即使江之岛盾子的AI芯片没有控制到狛枝凪斗,外在看来的表现,他也和江之岛盾子的人形傀儡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瑞德却显得很确信。
“傲慢,有点难以遮掩的傲慢——”瑞德大概是在用这样的办法梳理自己的思路,药物的影响没有消失,大脑的思维没有那么顺利,就需要用说的让自己的思路更清晰一些。
狛枝凪斗一歪头,“有吗?算是吗?这算是傲慢吗?你是说我,还是江之岛同学?”
瑞德努力地想要移动自己的身体,但似乎收效甚微,一直尝试移动手指——从手指开始移动。
他不想让这样的行为暴露出来,所以他的思考和言语都没有停下来,“不是相同的傲慢,你——你们,你和它,都似乎不把人类——至少是大部分的人类当成自己的族群,按照你所说它是AI,但它并不是凭空被创造,它、她似乎对人类和生命从未有过敬畏之心,她看待这个世界就像是神在看待这个世界——我并不迷信,只是进行一个比喻,她就像是吉姆·琼斯*,自己赋予自己作为神的权力。”
“那我呢?”
“你看待这个世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个故事里的场景,你的表现暴露了你对这个世界——或许是这片土地——没有归属感的事实,你很快就会离开——也许是因为你知道了自己的病症将不久于人世,这说得通。你病了,不仅仅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所以,你是在说我是个精神病?”狛枝凪斗不置可否地挑眉,“其实也不能算错,像我这样的社会渣滓本来就不正常。”
“不,不是这种……”瑞德皱眉,似乎是想要想到一种合适的形容方式,他觉得自己的描述不够准确,说出来,仿佛是他在说狛枝厌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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