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的茫然失措不妨碍一切照着他们不愿意的方向前进——筹军粮的将军已经来了,带着他的队伍。
“你不让我的兵吃饱,那他们怎么保家卫国?”这句话在私底下流传,说是那个将军说的,但也没人知道真假。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税官们真的开始到处征收粮食。县里的大户人家都被光顾过了,一车车的粮食拉出来。
之后越演越烈,除了路边乞丐,是人就要征税。甚至有传言说,下一步就是征丁,打仗。
人心惶惶的时候,税官来了。人高马大,手里提着鞭子和刀的官吏从村口开始,一户一户人家地收。
田喜家就在村口的位置。
安以农站在栅栏边,看到他们赶着马车过来,自己先开了门。
“两位官爷,”他说,用着以前绝不会有的好脸色,“大热天的辛苦了,喝点儿水。”
税官诧异地看他一眼,这附近的村民看见当官的腿就哆嗦,这么冷静的可不多见。
“不用麻烦了,”税官抽出文件,“你叫田喜?家里就你一个人?下等田两亩……嗯,应缴粮三十斤。”
一亩下等田在非灾年能出一百五十斤的粮食,这个税收是收的非灾年十比一的税。对如今已经没粮食的农民而言,不亚于一场天灾。
“大人,可否折合成税银?”然而安以农不能暴露自己的愤怒,他低着头态度恭敬地问。
税官看着他嗤笑一声:“你倒是愚,可惜这次上头吩咐了,只能用粮抵。”
这年头,有钱买不着粮食。
“大人别生气,是小民不懂事,这就把粮食拿过来。”安以农笑着给他塞了一个柿饼,转头把装着陈粮的布袋子提过来。
那头有人拿着称了,又解开袋子去看,是不掺沙的正经粮食,便点点头。
不哭不闹就把粮食收了,也没少斤缺两,税官就大发慈悲收起了对付‘刁民’的小动作,招招手:“下一户是谁?”
收税的官吏去了下一家,很快那家就传来哭号和打砸的声音。
安以农看到士兵用棍子抽打那家的男人,而女人跪在地上哭。安以农心中酸楚,但凡他们还有足够交税的粮食,都不会不交,这是真的一点都没了,使劲压榨也没了。
旧时代乱世的百姓,就过这样的日子。
等收税官离开,那个男人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安以农走过去,帮忙将人抬到屋子里。
趁着女人不注意,他对昏迷的男人用了‘治愈光环’。这个男人的眉头松开,但是人没有醒,提着心的安以农松了一口气。
“婶子,我先走了。”安以农告辞。今天的举动有些冒险了,如果不是对方昏迷着,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做的。
“老天爷啊,我们就是愚活着,不饿死,怎么就这么难?”那家的女人看着自己丈夫,转头掩面悲泣。
安以农回到家中,这一次送出去三十斤粮食,剩下的也就七十多斤了,加上之前采集的草根和葛根粉,也就能支撑四五个月,也就是到明年开春的时候。
此刻距离大逃荒,已经不足十日。
安以农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得再去一趟葫芦潭,往深的地方走,看看那里还有没有吃的。”
现在也才下午三四点左右,如果现在去葫芦潭,大概能在天黑前回来。
他带上锄头和背篓,避开收税的队伍,走小路去葫芦潭。
葫芦潭被他翻来覆去找过好几次,能吃的都被挖干净了,这一次安以农也是一无所获。
“逃荒之后,这里也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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