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极限,再多的城里就容纳不下了。
即便是这些人,他也因为官仓告罄而发愁,这些流民手里捧着的窝窝头和粗粮粥,可能有一部分还是来自公主刚刚捐给方良的那一半粮食。
许多人头挨着头,脚挨着脚缩在一起,这样就可以借彼此的体温来取暖,人群中似乎还有一小撮人单独离得远一些,身上的被子也比别人多了一张,其中有个人,看不清面目,似乎察觉公主的注视,也抬起头往这边望过来。
看来就连流民的圈子,都分个三六九等,此人明显是流民里的小头目,或者仗着身强体壮拿到更多资源。
但公主没有上前炫耀施恩,或者教训对方的意思,她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公主只是扫了棚子的方向一眼,很快又望向城楼。
今日守夜巡视的兵卒,好像比平时少了将近一半。
因为天气太冷吗,还是增援城中其它地方了?
章钤不知道公主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就也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只能看见城楼上插着火把的光亮中,来回巡视的人影。
“章钤。”他忽然听见公主跟他说话,“你不要随我去州狱了。”
他愣了一下:“殿下?”
公主:“你今天刚到,一路奔波劳累,没必要陪我进去听那些絮絮叨叨的案子,就在城中找一处乐坊快活去吧。”
上邽城宵禁,但总得给一些有钱没地方花的人消遣,在特定区域的个别乐坊酒坊是会开放的。
章钤还是不明所以,但他跟随公主多年,很快就品出一些东西。
公主让他去乐坊,没让他回官驿等着。
公主明知道他已经成亲了,跟妻子感情甚好,这些年没有二心,还让他去“快活”,这是以前的公主绝不会说的话。
也就是说,公主觉得他待在官驿不合适,让他带着人去外面找个地方待命。
出于多年的警醒,章钤浑身寒毛霎时根根竖起!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殿下……”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没说话,摇摇头,意思就是没什么事情。
章钤有些糊涂,但他知道公主不会无的放矢,还是拱手应是。
几息的工夫,主仆二人就颇有默契完成了交流。
不远处的棚子下面,那个身上盖了两床被子的人用胳膊肘捅一下旁边同伴。
“她是谁?”
“身边那么多人,应该就是前两日入城的那个什么宁公主吧?”
“公主吗?原来这就是公主。”
黑暗里,年轻人的眼睛亮得出奇。
同伴小声调笑:“二郎,你看上了?听说那公主嫁过人了,还是个柔然可汗,不过也还年轻,寡妇的滋味我尝过的,以前我们村里……”
他越说越小声,内容却是越来越不堪入耳。
其实他们离得虽然不远,但公主周身那些人的火把并不足以将公主的面容照亮,他们连公主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王二也不是像同伴臆想的那样对公主有非分之想,他只是盯着公主的周身气度,公主的座驾,还有公主身边将她簇拥如月的那些人,不由心如擂鼓,几句话在脑海来回激荡——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