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事从未想过郎君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捧着花一时在马上竟有些愣住。
陆惟也没管他,兀自骑马小跑远去,还丢下一句话。
“明日我要早起出城为人送行,你这几日辛苦了,不必跟着我去,可以起晚一些,再去东市买些雕梅来。”
陆无事应了一声,随即又感觉不对。
由于前些日子长公主给陆家送礼的事情,两人“闹翻”,陆惟还放话“绝不尚主”,以至于如今他们主仆二人上门,还得挑傍晚之后从后门悄然而至,他买了雕梅,难不成要天黑给长公主送过来?
这,总不至于以后来这里,都得如此吧?
陆惟没有回陆家,他去的是自己位于近郊的宅子。
每日去大理寺,远是远了些,起码不用看旁人脸色,深夜归家也方便些,不必惊动阖府上下。
自从他在陆敏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陆惟就没再回过陆家。
陆敏与他两父子,当真是相看两相厌,据说陆敏知道他不回来的消息,当晚还开心得多喝了两盅,陆惟听见此事,连眉毛都没挑一下,真正心如止水无波无澜。
倒是陆家女眷更圆融一些,何氏派人过来,询问他有无需要,又让家仆送了几箱衣裳鞋袜,虽说陆惟也不缺这些东西,但礼多人不怪,他也不可能让人将东西又送回去打何氏的脸。
陆惟到家时,发现家里多了个不速之客。
此人正盘腿坐在府内正堂里,自斟自饮,不亦乐乎。
陆惟进来的时候,他也正好抬起头来,丝毫没有当不速之客的尴尬,还反客为主,招手笑道:“你可算回来了,来来来,我带了两瓶好酒上门,咱们不醉不归!”
“我记得我此处,离你家很远。”饶是陆惟,也有点疑惑,“刘侯大半夜不睡觉,不去歌楼乐坊寻欢作乐,反倒大老远穿越整座长安城,到我这里来喝酒?”
刘复唉声叹气:“别提了,我现在每天累得像条狗,回家只想睡觉,哪里还有闲心去找那些小娘子玩耍!”
陆惟:……那你现在带着酒跑过来,又是闹哪一出?
两人自打从边城回来,经历生死磨难,关系一下子就近了很多。
刘复这二皮脸似乎看出陆惟那张不沾尘俗的皮囊下面一颗不安分的心,也不惧他成日端着张八风不动的脸,有机会就要来找陆惟说说话。
只不过刘复被打发去禁军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空闲来“骚扰”陆惟了。
陆惟也不着急,他不开口,刘复迟早也会憋不住自己说。
果然,待陆惟从内室换了家常衣裳回来,就看见刘复正襟危坐,目光灼灼盯着他。
“何忡即将离京,去接替李闻鹊,这事你听说了吧?”
陆惟嗯了一声。
此事经过几天发酵,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甭说他们这些在朝官员,就是市井坊间,都有不少人知道了。
长安永远不缺新鲜消息,公主遇刺的事情已经没人议论了,如今众人都将焦点放在即将离京的何忡身上。
此人经历可谓跌宕传奇,像他这样带兵杀入长安最后还安然无事的人,不说绝无仅有,起码在本朝是没有的。
君不见秦州方良现在坟头草都有脚面高了。
此事究竟是皇帝与何忡合谋三年的一场戏码,还是皇帝明知何忡造反却迫于形势不得不与之妥协退让,让何忡继续身居高位,不管外人如何猜测,何忡离开京城已成定局。
据说接到旨意时,何忡很平静,不光没有大吵大闹,甚至也没有向天子提出旨意,只是要求带走一百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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