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他们利用灾民或疫病去达成目的,他们在洛州本地经营数代,自然不是苏觅他们这样去几天随便查一下就能轻易连根挖出来的,如今的皇帝与他们不同心,甚至还想压制他们,那他们会不会反过来,也想拖皇帝的后腿?
南朝那边的世家门户之见,比北朝更为根深蒂固,而两边世家也多同出一源。比如南崔和北崔,究其根源,把族谱拿出来一对,肯定是同一个祖宗。
如此一来,南朝来使会否也成为他们心思浮动的一个契机?
她想到的这一层,皇帝和谢维安自然也想到了。
皇帝冷冷道:“他们必是记恨赵群玉一事,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赵群玉,这是要合起伙来,跟天子与朝廷作对呢!”
真要说起来,世家还真不必怵皇权,相反天子往往要做出一定的妥协,因为皇帝只有一个,如今甚至还不是大一统的皇权,而世家往往人多势众,世代相替,每一家存在的时间,比立国还要久得多,很多还能追溯到前代,甚至前两代的王朝去。
章玉碗沉声道:“若果如此,他们这次在洛阳之行,必已到了极为凶险的境地,他们与当地豪强之争,势必也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否则不会死了一个温祖庭,对方还要对苏觅他们下手,这已经是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朝廷了!”
以往都是皇权向世家退让,但是章骋处置赵群玉也好,同意三州推行新举官法也好,都让世家门阀看见了威胁,他们这是想以洛阳为契机,与天子叫板。
若章骋最后退了一步,不再调查洛阳的事情,压下温祖庭的死,召回陆惟苏觅,不了了之,那么这不仅是洛阳豪强的胜利,以后其他地方也会有样学样。另一方面,皇帝还会失去对洛阳的掌控,以后的每一任刺史,都将碌碌无为,沦为世家的傀儡,这也是一贯的局面。
“眼下,陆惟他们是否平安,都还未知,但朕不能不让阿姊知晓此事,朕怕你路过洛阳时想顺道去看陆惟,结果不明就里,遭遇危险,朕希望你们此行能绕开洛阳。”皇帝顿了顿,叹一口气,“朕也知道,阿姊素来巾帼不让须眉,可能还是会以身犯险,朕不想以天子的身份对你下令,一切取决于阿姊自己。”
章玉碗沉默片刻:“就算我不去,陛下也要另外派人过去的吧?”
谢维安道:“在殿下来之前,臣已经向陛下请命,前往查清此事。如果连陆惟都陷在里面,恐怕再派更多人也无济于事,不如臣亲自去一趟。”
章玉碗想了想,摇摇头:“谢相国之砥柱,陛下身边不能少了你,还是我去吧,到时候我会让上官葵他们先行一步,绕开洛阳,而我自己再私下过去。”
谢维安:“殿下是想隐藏身份?”
章玉碗没有否认:“到了这等情势,亮明身份只会更加危险,温祖庭和苏觅的前车之鉴都说明了这一点,我进去之后,会设法与陆惟他们联系上,若有需要,再向长安送信。”
皇帝皱眉,打断他们:“谢相,你先回去歇息吧,朕与阿姊再说两句。”
谢维安拱手告退。
他的确也是累了,眉间尽显疲色。
原本这些天为了南朝来使,和柔然人侵扰雁门的事,就忙着调度商议,中秋宴还收到这样的信,可谓千头万绪,件件都需要绞尽脑汁。
“朕还是希望阿姊三思,洛阳之行并不安全。朕宁可另外再派人过去,”皇帝叹了口气,索性直言不讳,“陆惟……陆惟再好,在朕看来,也是不如阿姊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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