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年在求他不要分手,求他带自己走,哪怕私奔也好,天涯海角都可以随他去。
祈妄的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他的额头轻轻抵在手臂上。
十八岁的喻年,声音颤抖,哽咽得像是在努力捂住嘴。
他哭得像是一只要被丢弃的小猫,却又怕更招人讨厌,只能可怜地哀求。
祈妄的太阳穴都在痛,浑身上下,每一处关节都像被一把锤子重重地凿着。
他怎么能舍得喻年这样哭的。
他怎么能舍得把喻年丢下了这么多年,让喻年差一点消失在冰冷的河水里。
他又怎么敢以为,喻年是因为那套房子和现金,因为他的背叛分手才不原谅他。
早在八年前,喻年就已经在电话里宽恕过他了,喻年说这不重要。
这么多年,他犯过的最致命的错误,分明是他低估了喻年的爱意。
他不相信历经多年后喻年还会爱着他。
他以为他会像细沙一样,在一阵风吹过以后,就从喻年的生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他只是远远的,远远地注视着喻年。
喻年说得一点没错,当年离开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回头。
他清楚地知道喻年在哪里。
他知道喻年成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定居在了A市。
他看见喻年身边时常有人相伴。
他就靠着这一点安慰生存,即使妒火灼心,却还是可以伪装出正常的生活,因为他以为喻年在他触碰不到的地方被照顾得很好。
可是反过来,喻年对他一无所知,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他以为他背叛得够卑劣,惨烈,喻年就会放弃他。
可是喻年没有。
他以为喻年见识过大千世界里远比他优秀的人,就会离开他。
可是喻年也没有。
他一直在推开喻年,无论是喻年跟他告白的那个夜晚,还是他们分手的那个冬日。
他终于明白了跨年那个夜晚,喻年看他的眼神。
喻年讽刺他,说你还真是大度啊,随时准备好退位让贤。
那一刻喻年在想什么呢?
那一刻喻年该有多失望。
因为直到那一天,他依旧没有坚定地握住喻年的手。
.
祈妄缓慢地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坐得太久,他的关节都僵硬了,这让他几乎踉跄了一下。
他拿起了自己的车钥匙。
他要赶回A市,赶去喻年的身边,他不想管此刻会不会过于莽撞,夜是不是太深,高速好不好在。
现在还来得及,他要在黎明之前,赶到自己的爱人身边。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欠喻年一句“我爱你”和,“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祈妄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门,走廊里的灯依旧昏暗沉低沉,楼梯的墙布翘起,印着两三点霉斑,一路走下去,木质的楼梯嘎吱嘎吱作响,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可是祈妄走到了靠近一楼的位置,转过了楼梯的转弯处,视线已经能看见一楼的地板,他却猝然停下了脚步。
本来在收银台后的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整个客厅都空空荡荡,藤编的椅子上落着一只被揉捏变形的抱枕。
窗户外风声大作,雨点拍窗,这样一个孤冷凄清的夜晚,时间已经指向两点多,本不应该再有访客登门。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