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的「片刻」。
裴桉同样不怎么喜欢人类,而且审美疲劳严重,但就算是他也会有这样的「片刻」,难道太子殿下就真的从来没有过?
一见钟情……吗。
起码在昨天之前,谢恺尘还从来不觉得自己也会落俗于这种尘世的情愫。
在母亲离世之前,他就一直是个有点儿古怪的、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小孩儿。
在别的贵族家差不多大的子弟追着女孩儿们喊着漂亮姐姐漂亮妹妹的年纪,小太子却只对星舰、机甲与宇宙感兴趣。
成长中逐渐意识到母亲和自己不过是皇权中的棋子,再加上十三岁那年唯一爱他的人离去的沉重打击,让年少的太子彻底失去了对人类的信任。
如果说他爱着子民,那份爱是纯粹的职责,而非发自内心的温情。
厌恶人类是一回事,对审美迟钝而被动的感知又是另一回事。
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很少会有去感叹什么美丽的经历——这个美丽包括但不限于人、自然、建筑、诗歌等等等等。
长这么大,唯一让他能够用「惊艳」二字形容的,还是凤凰。
……但这一切都是截止于昨天之前。
在那个路口,那个站台旁边,见到坐在路边的金发雪肤少年的刹那,他相当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心底有一部分什么变化了。
心跳,脉搏,呼吸频率,血液流速。
这些看似没有异常的表征之下掩藏着不同,胃里捂着无数只想要振翅而飞的蝴蝶。
是不能说的秘密。
然而谢恺尘并不会承认自己是否一见钟情,他在回想这件事时,只会对那个让自己向来稳定的情绪产生波澜的少年感到一种可笑的憎恨来。
尽管他清楚对方是无辜的,没有做错任何事。
至高之路总是孤绝的,太子不愿、也不能让任何人搅乱自己的大脑。
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存在——如果他不可以越过法律和道德的边界去抹除那个存在,那就不得不亲手斩断因此引发的所有连绵余震。
唯一的温柔,只会留给他的小凤凰。
“怎么可能。”他轻笑了一下,“我怎么会有‘一见钟情’。”
这个人简直像永远在冬天里。
裴桉看着他凝着霜雪的眉眼,暗自叹了口气。
帝国的将来总是还需要继承人的,殿下若真如愿登基,难不成以后要领养、或者从旁氏中过继一个吗?
想到仪表堂堂的王公贵族们为了送养自己的孩子打得头破血流,不得不说这个场景还让人挺期待的。
冬天就冬天吧,也挺好,起码无坚不摧。
突然间,那些冰雪消融了。
原本逼仄晦暗的路的尽头,有什么熠熠生辉。
是纯净而柔和的淡金色。
那团光,正朝着他们徐徐靠近。
裴桉预感到了什么,站在原地没动,旁边人同样并未上前,但从眉梢到眼角都化开了格外生动的浅浅笑意,宛若春风拂过,解冻了冰封的冬天。
“……不。”谢恺尘望着那团金说,“我修正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什么?”
“‘一见钟情’也是有过的。不过,不是对人类。”
在过去的某一天,许多天,他也是同样伸出手。
漂亮的小神灵穿过万水千山,穿过命运的阻隔,穿过思念和祈盼的距离,从天而降。
落进信徒的怀抱里。
“——是对我的小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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