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的消失, 就像生生埋葬了一半的他。
半梦半醒间, 谢恺尘听见熟悉的啾啾声,轻柔, 欢快, 近在咫尺。
他猛然睁开眼,直挺挺地坐起来。
尽管情绪收敛得很快, 眼底仍有一抹尚未消退的慌乱。
那慌乱在看见坐在身边的小孩子之后, 化作失落, 然后水流一样消逝于无形。
胖乎乎的小男孩也被旁边人突然坐直身吓了一跳, 一脸天真地问:“哥哥是听见我啾啾的声音才醒的吗?”
女人的声音紧张地响起:“别乱说话,要叫殿下。”
谢恺尘看了她一眼,慢慢把身份对应上。
是那个在基地里帮助小九照顾小野莓的女人宣秋诗,还有她的儿子旭旭。
方才朦胧间听见的啾啾声并不来自于他的小叽,应该是这个男孩模仿出来的吧。
谢恺尘一颗心沉沉落回去,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摆了下手:“无妨。”
且不说这种时候何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无用礼仪,他们现在还在黄昏晓星的难民营里,他并不想被赛瑟纳林人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小男孩叫他“哥哥”是比“殿下”更合适的选择。
旭旭懵懵懂懂点了点头:“知道啦,殿下哥哥……哥哥殿下。”
“就叫哥哥吧。”谢恺尘说。
其实他应该像其他人一样摸小朋友的头以示亲切,但和人的肢体接触对他来说有些困难,尤其又处在以为小叽回来的惊喜变成了又一次虚无之后的混沌情绪中。
他不喜欢碰别人,更不喜欢别人碰自己。
只除了一个。
让他想紧紧地抱在怀里,让他想要吻那柔嫩的唇瓣,到哪儿去都带在身边。
小九是不一样的。
……可他连小九也失去了。
他生来淡漠,此生称得上重要的存在只有三个,母亲,小鸟,与少年。
别人看他享尽荣华富贵,看他立于权势之巅,以为他上可肆意摘星揽月,下可随心搅弄风云。
到头来他却孱弱得连一个珍惜之人都留不住。
他的人生,不过是个彻头彻尾失败的笑话。
离世的母亲和杳无音讯的小叽是他一辈子的痛,也的确无能为力。
但被铁藤螳带走的小九不一样,他已经知晓了它们的种族和来处,他会杀去它们的巢穴,说什么都把小九带回来。
谢恺尘披上大衣,起身要离开。
旭旭从低头变成抬头:“哥哥殿下要去哪里?是去找岑大校,还是找谢医生?”
宣秋诗嘴上说着小孩子不要过问大人的事情,实际上眼神也同样迫切地等待答案。
旭旭的嗓门儿大,周围一小圈人听见了,都抬头看。
谢小九和岑寻枝是他们不同方向的两个心理支柱,现在这两人的情况都糟糕,让他们很担心。
此刻地下室里看过来的一双双眼睛让谢恺尘想起了过去自己在国度庆典、国事访问或是别的公开场合见到的台下,他们和他们的神情是那样相似又不同。
相似在于,他们都相信他能做出一番不同的伟大成就来,崇拜又依赖。
不同在于,真正经历过战争摧残的人们,在信赖他之余,又总是保有一定的余地。
战争的残酷在于剥夺了他们生存的希望,浑浑噩噩活在炮火与凄号终,很多时候死去比活着更容易。
后来它将岑寻枝和纪攸带到他们面前,一个能御敌,一个能疗愈,让他们重新相信生活终有一日会回到曾经的模样。
然而它现在又残酷地带走了那两人。
铁藤螳大军狂风过境,以尸山血海攻破了最后的星舰防线,让这群长在和平国度的人们见识见识,德尔塔“深渊”究竟有多么恐怖。
纪攸下落不明,岑寻枝生死未卜。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能做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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