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我的不婚主义斩钉截铁否认时,你是否像西西弗斯,好不容易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中将一颗巨石推到了山顶,又眼见着它滚落了下来,碾过了你的血肉。
他冷酷地镇压了她梦想。
斐然,爱人之心不可伤。
可他早已伤了她一千八百多天,还要她自己舔舐伤口。
他亲手镇压了她的梦想一次,她便乖巧地日日自我镇压。
僧人已很久没出声了,看着他眼眶里落下的泪湮灭在篝火中。
但他脸上神情是笑的,像是自嘲,像是释然,又像是顿悟。
两分的爱。
三四分的爱。
他自说自话,自以为是,一叶障目了太久。算什么男人。
“你永远不会知道曾经有多爱你。”
连自己爱人的爱都看不清的人,算什么男人。
“和尚。”
向斐然对着手机,“有一个人,在她十九岁时告诉我,她从十六岁起就特别喜欢我,我信了,但看轻了她的喜欢,自顾自地将她的喜欢等同于了我要的那几分。我现在才知道,她从十九岁起就梦想成为我的妻子。”
向斐然抹了把脸,目光迟疑而陌生地看着手心的湿漉漉——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流了眼泪。
一百分的爱,他只求了三四分,剩余的九十七分,被他经年累月地无视了,变成荒漠。
“她本来可以度过很好的一生,即使是二十五岁就被父母安排嫁给了门当户对的人,也有能耐全然地爱护别人与被别人爱护。”
向斐然平静地叙说,眸底倒映篝火。
“但是为了我,她走过了她二十五岁的梦想节点,笑着告诉我说她成熟了,事业为先。我们分开过,体面也不体面,她来找我,我告诉她来晚了,因为我认为她对我的爱远远不够支撑我们走一辈子。我承受不了她第二次再走,自说自话了一些我会永远爱你,但没有勇气跟你重新来一次的鬼话。”
僧人又开始捏糌粑了,影子与芭蕉叶的影融在一起,目光微微阖着:“你话可真多。”
向斐然勾了下唇:“我煮东西很怕不熟,爱也怕不够。东西煮过火会烂,我现在知道了,对爱要求太熟,那个爱我的人,也像铁盘里的牛排一样,不停地受煎。”
“你说的这个人,”僧人目光觑过去,坐姿却岿然不动:“她头像边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你。”
向斐然这才发现这个细节,本能的痛愕过后,却分辨过来:“大概是她哪个弟弟。”
“哦,那么你明明就很知道她有几分爱你。”
僧人点破,针穿露珠,啪哒一声,精英剔透的顿悟如水珠溅开在向斐然的灵台上。
向斐然眼睫上缀着泪痕,笑了又笑。
“和尚。”他从篝火边起身,颀长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去,落到了月光下,垂过来的视线清明干脆:“所以你说错了,我有人间缘。”
他笃定地,甚至是骄傲地说,真正地恃才傲物——恃爱傲物。
向斐然将挑选的照片一一取消,只给商明宝发了简短的一句话:「别再熬夜,等我回来」
他还想叫她一声宝贝。
是夜,雨打芭蕉,浇透灵台却浇不透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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