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均,你来了。”宋清淮放下喷壶。
傅识均不敢上前,一米九的个头却瘦削得不成样子,大衣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衣摆无风自动,宋清淮定睛一看,是他在发抖。
“识均你不舒服吗?别吓我!”宋清淮扶住他,小渔村的医疗设施不过关,要是真有点什么问题要回市里。
傅识均张开臂膀牢牢地困住他,“我,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两千多公里,横跨了大半个Z国,傅识均快要死掉才来到了这里,怕扑了个空,怕是他思念之下的癔症。
“这不是梦对吗?你真的回来了,我真的找到你了。”
滚烫的泪珠蜿蜒落在宋清淮的后颈处,高大的男人抱着他泣不成声。
宋清淮一怔,两只手按在他骨瘦嶙峋的脊背处,“嗯,你找到我了。”
“从小到大,无论我在哪,你总能找到我。”
“宋清淮,你真狠心啊。”傅识均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曾经浓烈的、饱含冰霜的眼睛此刻一片虚无,好像这十年里,已经将他的灵魂磨灭了,只剩下一个空洞猎猎作响。
原来时间真的能把一个人变得完全不认识。
宋清淮说:“你不该来的。”
春风飘浮,带动耳鬂的发丝,宋清淮的头发很长了,十年里他没有剪过头发,一开始是因为在病房,陆绪风没让人剪,后来是他自己不想剪,他总要用一个方式见证时间的流逝。
开始的那一年,他几乎天天都要进急救室,身体说不上好坏,只是成了个容器,他的意识扭曲到了另一个维度,认不出人,也不知晨昏。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活下来了。
每天见证这个小渔村的朝起暮落是他唯一想做的事,好像战后创伤,这样平淡如水的日子反而有种活着的真实感,至于开不开心不重要了啊。
陆绪风怕他挺不过去,在病房装了个摄像头,记录下他在病房里的那一年。
但凡是他能开口的时候,他无意识喊的都是傅识均的名字。
好奇怪,明明是他自己做出离开的决定,在生命最后关头,惦记的仍然是这个人。
即使这样,他也没想过回到傅识均身边。
就像他说的,他不会回头。
卓鸿亲自销了他的户口,将他的档案改成了死亡。
从此世间再没有宋清淮这个人。
最后他的衣冠冢还是葬在了林园,隔着几个坟墓,和母亲遥遥相望。
“你回去吧,傅识均。”宋清淮说完,转身就走,连水壶都落下了。
傅识均霎时间直面了做了十年的噩梦场景,心脏一缩,瞬间失声,冲上去紧紧捉住了他。
别走,别走,我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淮……”傅识均失声了,两条没多少肉的手臂不断收紧,生怕他再次消失。
宋清淮闭上眼睛,好奇怪,明明他连关于傅识均的记忆都模糊了,为什么心还是会又涩又痛。
“傅识均,十年了,你还过不去吗?”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抖,这个人的拥抱太熟悉了,刻在骨子里的冲动竟然没有被磨灭。
可是那又怎么样,总会忘记的,十年不行,二十年,三十年、总有一天会完全忘记。
没有一份爱能地久天长,没有人能爱一个人十年如一日。
“过不去,宋清淮,我他妈这辈子都过不去。”傅识均语速特别特别慢,“在监狱的那三年,我真想死啊,他们都说你死了,你不要我了,每天我都想,我到底活着是为了什么。”
“你不知道那种一闭上眼睛,整宿整宿被折磨的感觉,这十年里,我没睡过一个整觉。”
“安眠药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用,出来那会儿我已经去墓地找你了。”
“带了一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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