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下众多读书人最敏感的神经。偏偏这秀才又出自赫赫有名的鉴明?书院,曾经的同窗得知?真相,无不为其?痛惜扼腕。读书人的笔最是辛辣狠厉,一时?间,胡品之、楚秀才之名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
恰在此时?,溧安县的胡宅里,官府当真在一口废弃的枯井中,找到了?一具已成白骨的女尸。那女尸身旁斑驳的银镯里的“楚”字,明?明?白白昭示了?她的身份。
胡品之彻底走到了?绝路。
其?次便是胡瑞。
从晏决明?口中,程荀得知?,原来胡瑞从一开始去往京城便是一个局。
他自以为截下了?孟忻的奏折,殊不知?孟忻早已将胡瑞在扬州多年的种种罪状,封为密折、直达龙案。
侵吞公款、私卖盐引、官商勾结、杀害良民、谋害钦差……光是晏决明?寥寥数语,就听?得程荀不住咋舌,更遑论皇帝。
——普天王土、莫非家?资,胡瑞这些年伏在两淮这艘大船上,敲骨吸髓犹嫌不够填饱肚子的行径,彻底惹怒了?皇帝。
可程荀从晏决明?的口吻里,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味:或许皇帝早已抱了?杀鸡儆猴的心思,不过苦于长期以来的朝堂派系争斗,以及实际证据的掌握。
她试探说出自己的想法?,晏决明?肃然颔首。
两淮盐运利益巨大,这些年一直被各方人马虎视眈眈。无数阴谋阳谋的争夺下,蔡尚书一党拔得头筹,掌握了?绝大部分利益。
早些年,皇帝在蔡尚书这个两朝元老的扶持下,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顺利夺位登基。
可坐上那个龙椅,才是真正的开始。
为了?平稳度过皇权更迭带来的朝堂动荡,皇帝并未大张旗鼓地砍掉老臣的手脚。而是韬光养晦、修鳞养爪,逐步扶持起自己的力量。
这些年来,那位战战兢兢的少年皇帝逐渐成长为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朝堂中,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新旧之争、南北之争、甚至储位之争,都是不见血的刀光剑影。皇帝独坐高台,手握权柄,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
他不想做擅专弄权的皇帝,或者说,他并不想做被后?人看做擅专的皇帝。
既要实打?实的好处,又要明?君贤臣的名声,许多事便只能让自己的刀出马——而孟忻,就成为了?明?面上的那把刀。
此番孟忻需坐镇扬州稳住局面,晏决明?便怀揣证据,以孟忻副手而非太子侍读的身份,进宫觐见皇帝。
私卖盐引的真假账簿、侵吞公田的田产地契、无数良民的泣血控诉……
皇帝等这份证据太久了?。
他当即拟旨,将假意骗回京城的胡瑞关进大理寺听?候处置。而后?又下旨命孟忻即日籍没胡家?家?产、一应亲眷下狱候审。
如?今案子尚在调查之中,可证据之确凿、大理寺态度之强硬,让蔡尚书一党彻底明?白了?皇帝铲除胡瑞的决心。弃卒保车,是此刻最明?智的选择。
程荀一口气?听?完,心终于落了?下来。
胡家?泼天的富贵,就这样走到头了?。
据说,孟忻带人在胡家?整整待了?七日,几乎将胡宅搜了?个底朝天。光是明?面上搜到的家?产就几乎抵了?半个扬州城。
更为离奇的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孟忻突然让人将澄湖水放干。一群人挖了?五日,竟真的在那淤泥下挖出了?整整一湖底的金银箱子。
孟忻令人一个个撬开木箱,污泥下,金条银锭铺了?满湖,阳光一照,金光四溢,刺得人双目眩晕。
程荀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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