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瞬间心领神会,老两口打着眉眼官司。 杜长兰嘴角抽抽:这么旁若无人真的好吗,他又不瞎。 杜长兰端起青瓷杯,饮了一口清水。 杜老娘收回目光,正襟危坐,同杜长兰闲话一会儿,又忍不住打听虞蕴。 杜长兰挑拣着一些日常与他们说,哄的老两口心神安宁,一夜好眠。 老两口刚来,他们又数年未见,杜长兰陪着爹娘在城里逛,一路上杜老娘张大嘴呼吸,逗得杜长兰无奈笑:“娘又作甚?” “我听人说岭南多瘴气,我帮你嗅闻一番。”过了会儿,杜老娘正色道:“确实不及家乡清爽。”不过比杜老娘预想中却是好很多。 眼下爹娘提起,杜长兰也道出自己想法,“岭南瘴气,实因本地多山林,由沼泽,腐败物产生的气体,后又有蚊虫传播。我想着等年后有规划的退林还耕,填堵沼泽。” “百姓们有了足够的田地,耕作农物,届时再提种果树,想来就没人反对了。” 这话并不深奥,杜老爹和杜老娘很容易理解,他们有些惊讶,但又想起小儿子从小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点子,又不觉有甚了。 只是杜老爹有些担忧,“果子卖不上钱,能成吗?” 杜长兰笑道:“岭南荔枝多出名啊,因着路途遥远,运输艰难,好些人都没尝过荔枝。我想着以后多做些荔枝罐头。” 杜老爹笑道:“你这官真是大大小小的事都管了。” 杜长兰摇摇头,“这非是我分内之事,我职不在此。但本地官员也受瘴气所扰,我若提出解决之法,他们应是会应下。” 杜家双亲见小儿子心有成算,于是放心略过此事,专心欣赏街上风景。 杜长兰命人沿街买下两斤黄澄澄的柑子,他撕开果皮,车内飞溅着微微刺激又清甜的水汽,橘子香溢满马车。 杜长兰将剥好的柑子递给爹娘,“尝尝,比咱们老家的柑子甜许多,果肉也更饱满。” 杜老娘笑着接过,老两口不以为意,都是柑子,有什么差别。然而瓣肉入口,两人愣了愣。 清甜的汁水在齿中蔓延,哪怕是冬日里,也不会觉得寒凉,反而有种别样的清爽。 杜长兰又给自己剥了一个柑子,笑眯眯道:“我不爱吃酸的,平日里好些果子都是浅尝一口,唯有这本地的柑子,我确实觉得极好。” 话落,他往嘴里塞了一瓣瓣肉,杜老爹哼道:“你这小子从小就嘴刁。”说完,杜老爹忍不住乐了。 杜长兰挑了挑眉,“嘴刁些好,说明有福。等会儿咱们去吃羊肉锅子,羊肉片的薄薄的,在滚锅里烫几秒,香嫩细滑,配着本地的姜饼是一绝。” 杜老爹咕哝“小儿子会享受”,被杜老娘一瞪,立刻止了声。 晌午杜长兰带双亲去本地有名的羊肉馆尝鲜。 铜锅子里咕噜咕噜冒着泡儿,白烟缭绕,伙计躬着身帮着烫肉,杜长兰给爹娘碗里垒上烫好的羊肉,“趁热尝尝,凉了就没那么嫩了。” 老两口生平第一次尝到这么薄的肉,没怎么嚼,羊肉就化进喉咙里了,只唇齿间还残留一丝香味。 这的确是很美妙的体验,老两口大快朵颐时,空气中传来一阵浓香,微微的膻味儿更添风味。 老两口抬头,见伙计呈着烤羊肉而来,提前用刀切成小块。羊肉肥肉相间,烤成糖褐色的表皮滋滋冒油。 杜长兰夹了一块汆水的青菜包着羊肉,“爹娘尝尝。” 杜老娘觉得正正好,杜老爹却不爱青菜,大口吃着烤羊肉,美的眯起了眼,心想再来二两小酒就更好了。 他心中有所动,就见伙计呈酒瓶而来,在灶上温得热热的。杜老爹赶紧给自己满上,尝了一口,只觉快活似神仙。 老两口一不小心吃撑了,杜长兰弃了马车,带他们散步消食。 如今还在年关里,城里很是热闹,杜老爹看着来往的百姓,听着听不懂的方言,忽然觉得这地儿也不是那么骇人。 况且长兰有法子整治瘴气,他最后一丝顾虑也没了。到底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一趟没白来。 杜长兰带着爹娘好吃好玩了几日,杜成磊和杜荷也纷纷效仿,各自领着自己的父亲出门游玩。 这日杜长兰带爹娘看完杂耍回去的路上,他提出给十七带两个糖人。 杜老娘顿时来了精神,“你既然与十七两情相悦,这几日怎么不把十七叫上。” “咱们相处的日子还长,不及这一时。”杜长兰抬眸笑道:“不过我和十七年岁也不小了,既然爹娘此次来了,不若为儿子做回主,寻了媒人上门提亲如何。”第217章 定亲 杜家老两口当即应下, 唯恐小儿子反悔,天知道他们为小儿子的终身大事操足了心。 乡下人家礼节简单,杜大郎杜二郎的婚事就是老两口请了媒人说和, 议定五两银子聘礼, 择一良辰吉日把人娶进家门。饶是如此,杜大郎杜二郎在同龄人中也算婚事办的体面, 婆家也给了新媳妇儿脸面。 大部分人家的聘礼多是这个数, 结两姓之好。若是遇着聘礼极高的,便要小心了, 要么是婆家阔绰,要么便是婆家是个大火坑。 杜老娘和杜老爹急吼吼回家, 拉着小儿子在屋里商议聘礼, “长兰如今是大官了,又养过龙孙, 不好叫他婚事小气了。” 杜老爹没带烟杆子, 嘴巴空的厉害,捻了一根山楂条含着, 心里也在思忖,“长兰,你跟爹说实话, 你手里有多少钱。” 他们得知道小儿子的家底,才好下聘。说来羞人,如今他们一家子都是小儿子养着,老大老二在县里寻了些营生,一年到头也就糊口, 余的是再没有了。 县里日子舒坦,开销比乡下也大了不知凡几。 杜长兰伸出一根手指, 杜老爹嚼着山楂条,心道一百两也不少了。 杜老娘又急又心疼:“你手里不过一百两,每年还给老家寄钱寄物做什么。你万事先顾好自己,你大哥二哥有手有脚,种地饿不死。” 杜长兰摇摇头,“不是一百两。” 杜老娘声音顿住,不是一百两? “一…一千两?”杜老娘的声音有些颤。杜老爹嚼山楂的嘴也停了,他半阖着眼,宽慰自己,一千两就一千两,他小儿子怎么说也是从三品的大官,还与龙孙情分厚重,手里攥个一千两不算什么。 然而杜长兰还是摇头。 杜老爹/杜老娘:!!! 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良久,才响起颤巍巍的声音,杜老娘干巴巴道:“不会是一…一万两吧?” 杜长兰笑应。 杜老娘两眼一翻晕死过去,还是杜老爹扶住她,用力掐人中。 杜老娘哆嗦着醒来,半晌找不到自己的思绪,被杜老爹拍了一下才好,杜老爹严肃道:“瞧你那点儿胆子,不就是一万两,都把你吓晕了。” 杜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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