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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人来来回回检查三遍杜长兰的尸身,绝计不会错。”嘉帝一脸悲色,“朕当初念着他年轻康健, 应是能挺过瘴气,谁知……”余留一声叹息。  虞蕴却听不见旁的,他捕捉重点,“谁检查爹的尸身,我要亲自询问。”  须臾两名二十左右的暗卫进殿汇报, 详细描述杜长兰的病容。虞蕴一颗心直往下沉,“岭南瘴气真有这般厉害?”  偏殿寂静无声, 虞蕴忽然抬首:“之前赴任的官员呢?”  “也多折在岭南了。”四皇子从殿外而来,一脸遗憾。  七皇子紧跟其后:“之前病逝的多是文弱官员,杜长兰正值壮年。”他假假感慨,“时运不济,可惜了。”  一条人命,不过轻飘飘三个字:可惜了。  几位皇子名为宽慰,实则扎心,眼见虞蕴面色苍白,眼神涣散,嘉帝将一干儿子轰出去,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蕴儿,世事无常,你总要面对。”  帝王离去后,葛国丈这才上前,言不由衷的安慰几句。  虞蕴:“曾外祖父,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葛国丈摇首离去。  而后严奉若挥退闲杂人等,握住虞蕴的手拍了拍。少年犹疑望来,严奉若对他眨了眨眼。  虞蕴一瞬间眼光骤亮,“老师,你是不是提前得了消息,其实我爹他没死。”  严奉若含糊带过,对虞蕴而言却比任何安抚都有效,虞蕴哄着自己,“我就知道,一定是底下人搞错了。”  姜绥见他恢复精神,捧着他的手附和。谷穗捧来药汤,虞蕴接过一饮而尽,不多时又昏昏沉沉睡下。  严奉若温声道:“姜姑娘,蕴哥儿转好了,你可安心,回去歇息罢。”  姜绥眸光微动,她拽紧衣摆欲言又止,她想留下。  但最后姜绥还是被送离偏殿,严奉若前往主殿求见。  嘉帝意外:“此时他来作甚?”  大内侍摸不着头脑,须臾严奉若被召入殿内,拱手行礼。  “一些虚礼,免了罢。”  严奉若敛目道:“多谢圣上。”  嘉帝盘着一对玉麒麟,漫不经心询问:“你此时不歇在偏殿,来寻朕何事?”  严奉若拱手道:“圣上,实因草民欲行欺瞒之事。”  嘉帝眸光一凝:“喔?”  严奉若道出自己心中所想,“蕴殿下年岁尚轻,一时难以接受长兰病故的噩耗,因此草民含糊其辞,令蕴殿下误以为此消息不实,但其实…”  严奉若抿了抿唇,面有苦色,“前些时候,草民曾收到长兰信件,信中提及他的病情,那时长兰已有预感。且底下人来回检查尸身,此事应是出不了偏差。”  嘉帝将玉麒麟放回龙案,发出一声轻响,“朕知晓了。”  一句话阻了严奉若后面的话,他几次张了张唇不得,最后垂首行礼,退离殿内。  严奉若并不信杜长兰轻易死去,但对方弄这一出必有缘由。严奉若又舍不得虞蕴伤心,这才揽事上身走这一遭。  之后天子见虞蕴并不太过伤心,也不会认为虞蕴无情,盖因他隐瞒之故。  严奉若仰望明月,夜还长,还有的熬。  月光照亮他的前路,却洒不进主殿,嘉帝点着扶手,“太医院那边可有严奉若的脉案。”  大内侍心头一跳,“回圣上,严奉若素来体弱,蕴殿下为此事累了太医院许多回,只严奉若一人的脉案恐怕都能装订成册了。”  “蕴哥儿倒真是紧张他那位老师。”  嘉帝传唤太医院正,他翻着严奉若的脉案,神色微敛,“这两年严奉若的身体似是转好了。”  太医院正不疑有他,如实道来,“回圣上,严公子病非重却久远,需得仔细将养着,每隔十日诊一次脉,调整滋养方子,如此或能多挣十年岁月。”  嘉帝:“若是劳心劳力呢?”  太医院正胡子一颤,他迟疑了:“这……”  院正叹声道:“若是劳心劳力,严公子这几年仔细将养的功夫恐是白费了,还能活多久全看天意,或是五年,或是三两年也不一定。”  嘉帝合上脉案,拍了拍,似笑非笑道:“当真是个富贵病。”  院正呐呐应是。  嘉帝挥挥手,打发了院正。  大内侍心中犹如雨后春笋般浮现无数猜测,怎么也止不住,连额间也浸出汗。他俯身飞快擦拭,强迫自己摒弃杂念。  殿内灯火通明,亮了一宿。  次日,一道圣旨传入偏殿,天子念感严奉若教导皇孙,劳苦功高,特破格擢升其为翰林检讨。  传旨太监笑盈盈道:“严大人恭喜啊,您可是咱们大承开国以来第一位不经科举入翰林的文官。圣宠犹浓,您往后可谓是前途无量。”  虞蕴笑道:“太好了老师,这下你一腔才华不会被埋没了。”  严奉若捧着圣旨笑而不语。  待传旨太监离去,虞蕴脸上的笑意散了一干二净。  严奉若惊了一跳,轻声唤:“蕴哥儿?”  虞蕴上前拿过圣旨,看着明黄色布帛上的翰林检讨四字,他肃然问:“老师知晓翰林检讨是作甚的?”  严奉若颔首:“审查各地奏章文件,上禀天子。”  虞蕴眼含悲悯,拉过严奉若的手,为他诊脉:“脉象平缓。”  他抬起头,直视严奉若的眼睛:“平日里我遣人小心照看,天寒了,我唯恐老师看书忘神,令人一日提醒好几次,让老师及时歇息,日日精心照顾着,老师才有如今的转好之态。”  “可去了翰林院,老师名不正言不顺,又居要职,少不得人给老师气受,又有繁重公务压身,我……”少年红了眼眶,泄出一丝哽咽,及时止住。  严奉若看着这样的少年,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何止长兰视蕴哥儿为亲子,他心中亦是。  在长兰求学的日子里,年幼的蕴哥儿寄养在他身边,他照顾这个孩子的饮食起居,教养才学,他对生的希望早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无声落在这个孩子身上。  别说他此生难有子嗣,纵然是有,蕴哥儿也是不同的。  严奉若反手捧过少年的手,双眸如水,“我知你是个聪明的,从也不曾小看你,只你年岁尚浅,不知世间阴暗,我便想化身一道墙,为你悉数挡了去。谁知你心里竟是明镜一般。”  那是天子,是蕴儿的皇祖父下的圣旨,明面上还是照拂了他,可这个少年一眼洞穿利害。  蕴儿这般聪敏,心有沟壑,早不是单纯天真的少年。  明明他就在蕴儿身边,这个少年还是以令他惊讶的速度成长。  严奉若弯眸一笑,若冬日飞雪消融,春花烂漫,晃了少年的眼,虞蕴紧紧扣住他:“老师,您能不能…能不能佯疾……”  严奉若摇头,温柔的像一缕风:“蕴儿晓得原因,是不是。”  虞蕴沉默。  太医院隔三差五给严奉若诊脉,再了解不过严奉若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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